赵家派来的人只要一看见记号,就能找到她。
她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私自养兵,意图谋反,这个罪名已经足够宰相府罪无可恕了。而她种种径行,未免引人怀疑,只得佯装被李安逼入悬崖之下。这样一来,李安罪名更要多上一条谋害官署家眷,而她,可以干干净净的从此事中摘除,拨开怀疑。
只是,算计到一切,却没算到她的身子会在这时候拖了后腿,是以才不得不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躲藏起来。
她从小体弱多病,被送到庄子上几年被张兰家的虐待,病情更是缠绵,后来因为陈昭那次落入水中,几乎是雪上加霜。这一世她提前回府,在蒋府里连翘和白芷注意着,身子瞧着比往日好了许多,谁知今日一番颠簸,此地又瑟瑟风凉,她本就觉得身子极端虚弱,若是在丛林中等着人的救援,怕是不等官兵到来,自己就先晕了过去,被野兽叼走了。
不得以找了这么个山洞,虽能稍避风寒,却仍是觉得身子一阵一阵发冷,贴身的衣裳都被雪水浸湿了,此刻又无其他可以取暖的东西,若真要穿着寒凉的衣服冻上一夜,实在是不知道最后会怎样?
蒋阮揉了揉额心,正要想着要不要去外头再找些石头将洞口堵得严实些,就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她神色一变,极快的坐起来,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轻微,沉稳,一步一步缓而坚定,却未呼喊,未有其他杂音,不是官兵,蒋阮心下一沉,此地天色已晚,寻常猎物也不会来的地方,到底是谁?
那脚步声直直冲着山东而来。
蒋阮的手摸进袖中,临走之时的匕首还在,她紧紧握着那把冰凉的匕首,盯着被灌木丛遮蔽的山洞口。
一步,一步,一步,步步敲打在她心上。
脚步声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蒋阮松了口气。
下一秒,灌木丛噗的被什么东西击开,一个修长的人影出现在山洞门口。
天色阴沉,已至傍晚,光线模糊中,他的脸清晰的倒映在蒋阮瞳孔之中。
刹那间,两两对望,一人讶然,一人微怔。
蒋阮紧紧盯着他,萧韶一身黑色锦衣,长身玉立,本就出色的容貌加上天生自内而外的优雅气度,令这黑暗脏污的山洞也蓬荜生辉起来。
萧韶也在打量对面的人,少女衣衫紧紧贴在身上,乌发蓬乱,一双眼睛警惕又惊讶的瞪着他。她从来一副温婉冷静,笑着将人玩弄鼓掌之中的模样,如今倒是头一次这般狼狈。
微微思忖一下,他大踏步走了进来,好看的小说:。
“萧王爷。”半晌,蒋阮回过神来,瞧着他道:“怎么来此地?”
“天色已晚,此处上路多有不妥,你身体极度虚弱,不可走动,最好留在此处等官兵来。”萧韶淡淡道。
蒋阮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笑了笑:“萧王爷是要救我?”她心中仍是怀疑,萧韶此人深不可测,心思更是无人能猜度。上次他帮了蒋素素,如今又几次三番的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也看不清楚了。
萧韶却是转过头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如同洒了钻的夜空,自有星光璀璨:“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这是你的方法?”
看她对付宰相府的手段,不动声色,步步紧逼,引蛇出洞,最后一举打下,直叫宰相府再无翻身之地。手段之狠辣,心思之缜密,这样小的年纪,平生之所见,绝无仅有。而此刻看来,便是跃入悬崖,也在她算计之中,这样的计划,算计偏了一分都是掉命的下场,手段狠便罢了,偏还对自己也狠,胆子大便罢了,偏还是这样胆大包天。
“错了,是杀敌十万,自损三千。”蒋阮纠正他的说法。想到宰相府此刻的绝境,心中微微有快意闪过,然而她知道,这还远远不够,李栋给予她的痛苦,给予沛儿的痛苦,必然要一一奉还。
萧韶若有所思:“宰相府跟你有何深仇大恨?”
原先以为她是宣离的人,后来见她步步都令宣离狼狈吃瘪,才知不是,水库一事,矛头更是直指宰相府。不惜宰相府满门陪葬,自然是有深仇大恨,然而他派出去锦衣卫却也查不到,蒋阮和宰相府到底有何过节。甚至于,当初李杨父子去蒋府,才是蒋阮与宰相府头一次见面,何以头一次就下次狠手?真有如此简单?
蒋阮微微一笑:“无可奉告。”对萧韶,她实在是难以放心,然而刚说完此话,猛地咳嗽一声,身子凉的出奇,脑中一阵晕厥。
萧韶站起身来,蒋阮还未看清楚他要做什么,便觉得身子一暖,萧韶的黑金雨丝锦鹤氅轻飘飘落在她身上。
这鹤氅分明极其暖和,却轻的没有一丝重量,倒是十分轻便,因是刚刚从萧韶身上脱下来,还带有他的温度。蒋阮一怔,萧韶走了出去。
蒋阮拥着他的鹤氅,这鹤氅犹如雪中送炭,方才冰块一般的身子总算有了一丝热气,不过片刻,萧韶又走了回来,却不知他从哪里捡了些干柴回来,山崖中雨水未停积雪未化,要找到不被打湿的柴火比登天还难,萧韶一头一身的霜雪,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