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蒋家不如从前,在京城中名声本就败坏,皇帝对蒋家又颇有微词,此次蒋超捅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篓子,这事实在是太大了,蒋超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更让人担忧的是帝王的态度,如果他此刻进宫向蒋超说情,会不会接下来皇帝就以为此事蒋家也参与了一份子。原本只是怀疑夏家有谋反之心,这一下子便会牵连到蒋家,这可如何是好?
“不,”想了许久,蒋权才下定决心般的道:“眼下不是好时机,你替我修书一封,送往锦英王府,就说要蒋阮赶紧回府,她二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也要想法子救她二哥一命。”
夏月在没有来蒋府之前便已经听过蒋阮的事迹,关于蒋阮整治夏家和蒋权的事情,她其实是拍手称快的。如今听蒋权这样说,心中不免又生出一丝鄙夷,蒋权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自己不敢出面,却是教女儿出面。蒋阮和蒋超本就不合,蒋权心知肚明,蒋阮怎么会心甘情愿帮蒋超脱罪,也不知蒋权如今是不是因为太过心急,才会这般糊涂。
……
天牢里,最暗的一处牢房,两间牢房紧紧毗邻在一处,中间隔着厚厚的铁栅栏。微弱的火光不仅没有给本就阴森的牢房带来一丝光明,反而显得更加诡异了些。
那铁栅栏两边,正靠墙坐着两人,一人垂头丧气哀声连连,一人却目光阴寒,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蒋超看着夏俊,难掩心中的焦急:“表弟,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夏俊冷笑一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蒋超见夏俊那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心中更是焦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咱们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见鬼了,城守备又怎么会在这时候赶来?”
夏俊垂下头,目光闪了闪。从昨夜起心中不祥的预感到了眼下终于得到了映证,他就觉得一切过于顺利,顺利的让人心中起了疑心。蒋阮没有从中阻拦,这实在说不过去。如今他终于明白那种莫名其妙的预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只因为从三年前算计蒋阮开始,只要是与蒋阮有关,她都没有输过。她不会输,他们又怎么能赢得如此轻松?这一切,不过是她算计的罢。
“我们中计了。”半晌,夏俊才缓缓道:“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针对我们设下的局,对方一直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不过是顺手推了一把,眼下才到了收网的时候罢了。”
蒋超惊讶的看着他,脑子越发的糊涂:“表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昨夜里粮仓大火来的莫名其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纵火,将罪名引到你我之上。而当时城守备率兵而来时,我明明下了命令,不许私军冲动交手,可却有人主动拔刀相向,现在想来,实在太可疑了,分明是有人混在其中,故意搅乱池水。”
那人混在私军之中,挑起夏府私军和城守备带领的士兵们的冲突,便谋得了一个夏府纵兵伤人,犯上作乱的名声。这纵火的罪名再加上犯上的罪名,实在是罪大恶极,可谓称得上谋反之心昭昭了。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偷换粮草的计划?”蒋超心中惊讶竟然还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此事的计划知道的人不过五个,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消息。
“很奇怪是吗,我也觉得很奇怪,根本不像是得知了我们要纵火的消息,反而像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甚至在其中推了一把。现在想想,张继在朝堂那天唱的戏,也实在过于圆满了,我想,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中了别人的圈套还不自知。”夏俊道。
蒋超摇头:“表弟,你说的这个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个人是谁?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谁?”夏俊眼前浮现起一张妩媚艳丽的脸来,那上扬的媚眼微微弯着,似乎在嘲笑他们的自作聪明。是她吗?虽然太过不可思议,可夏俊却有一种直觉,此事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世上是没有未卜先知之人的,可为什么,她究竟是怎么得知他们的计划?简直像是把他们的心思全部摸透了一般。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她甚至让当值的赵毅避开了昨夜的检索,昨夜抓住他们城守备是另一名老官,大锦朝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若是赵毅,或许皇帝还会怀疑其中是因为赵家和夏家的过节赵毅才这般做的,可换了那老官,几乎是完全掘弃了这种可能。蒋阮连这一点都想到了,他们根本没有翻转的机会。
“你知道最可怕的地方在哪里吗?”夏俊冷笑一声,道:“我们半夜烧了粮草,一不小心便会被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那粮草是缓解边关燃眉之急的,如今一把火全部烧尽了。我们无法补偿。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蒋超急忙问。
“等。”夏俊道:“等八皇子将换出来的粮草找个理由全部换回去,告诉皇帝我们烧的是生了霉菌的粮食,而不是军饷,此事便能迎刃而解。”
“那便好。”蒋超松了口气:“八皇子还需要用得上你我二人,蒋家和夏家也不能丢,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但愿如此。”夏俊看着自己的手,只是……他心中暗暗道,蒋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