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2-24
房门外的侍女轻轻咳嗽了一声,林琦和夏姬都同时一惊,随即红荆的声音低低的在门外响起:“夫人,该服药了。”
夏姬忙取了一方锦帕拭泪,她手上原戴着护甲,用起帕子便不太顺手。林琦叹了口气,自自己怀里取了一方帕子,迟疑了片刻,却没有递给夏姬。夏姬已经将那护甲取下来,灯光下她的指甲有些苍白,微微膨出,甲床有些断裂的纹路。林琦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指甲怎么像杵状指?
她印象里夏姬最不喜欢戴护甲之类的东西,而且自从国主病后,夏姬便卸了装饰,连凤仙花汁都没有染过。之前林琦便觉得那玫瑰金的指套明晃晃的甚是刺眼,此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夏姬见林琦注意她的双手,便咳嗽了几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茶杯,微微提高了声音道:“进来!”
红荆进门,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汤药,散发出苦涩的药味。夏姬在她的服侍下把汤药喝了,取了一枚蜜制梅子含着,灯光下容颜越发地显得憔悴。烛光如霞,照在夏姬脸上,仍是没几分血色。林琦心中一动,便有疑问浮上心头,忍不住道:“母亲这身体不适有多久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夏姬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淡淡一笑道:“无事,只是近来劳烦了心神,有些困倦,晚上睡得不太好。”
她的神情里的掩饰太明显,就连一边的红荆也有些神情异样,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被夏姬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林琦更加疑心大起,追问道:“母亲喝的这是什么药,叫什么名字?”
林琦对中医不太精通,但是容若闲暇时也和她说一些常用的药方。夏姬见林琦发问,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慌乱地道:“哦,这是栀子豉汤。虚烦不得眠常用此方。”
林琦双眉一轩,眼中寒光大盛,说道:“栀子豉汤应该色作深黄,如何会变成这种黑黄的颜色?母亲是在考校孩儿的医学常识么?”
夏姬不曾想林琦心细如此,又咳嗽了几声,一旁的红荆忙去为她抚胸拍背,接口说道:“奴婢大胆,栀子豉汤颇伤津液,故此用了一副就停了,换了柴桂牡蛎汤。只是夫人最近事务繁忙,奴婢就私自做主换了药,还没来得及禀告夫人。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夫人处罚!”
夏姬见红荆出言解围,便忙道:“原来如此,红荆你换这药也是对症的,为何不和我早些说呢?”
林琦心细如发,但是见夏姬明显不愿意和自己说出真相,她与夏姬素有隔阂,也不想多问,便淡淡一笑道:“看来是孩儿多心了。孩儿不过是担心母亲身体,并无他意。”
夏姬一愣,双眸中忽然露出喜悦之色,随即眼神又暗淡下来。红荆抬起头望了母女两人一眼,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收拾了药碗退出房门。夏姬见林琦不再追问自己,也松了口气,二人的谈话被红荆这么一打断,想要接下来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反而沉默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夏姬才打破了沉默,轻声道:“明日申候、箪伯、无亏等人肯定会进宫见你,到时候自然会说起风国要与我云国开战之事。你先将无亏等人稳住,我这边已经派人着手去游说郎铮与我们合作了,越国那边很快也会有消息传来。只需要十天左右,便可知道两方态度如何。”
林琦知道她的意思是自己将无亏等人稳住,用拖延战术拖上十天。她想了想问道:“风国打算和我云国开战,越光不是说风国已经点兵遣将了么,我云国怎么能不做防备?”
夏姬道:“斗章骁勇善战,手下两名副将易武、越椒,都是颇有智谋之人,不妨让斗章将此二人派去陨岭一带守护。尽量守城,只守不攻,直到楚国越国派来援军为止。”她想了想又微微皱眉,露出些难色说道:“斗章说守城不难,此次瘟疫士兵所受波及不多,死伤极少,从人数上来说兵力是够了。难的是粮草如何储备!如今国力空虚,百姓死伤无数,正是休养生息之际,自己的口粮还不够,又如何能供养起一万多名士兵?按照斗章的估计,守城至少要五千名士兵,便是这五千名士兵,一天至少要有一斤粮食。但是国库空虚,再怎么省,赶到了陨岭附近,粮食也快供应不上了。”
林琦自京都消失的这月余,夏姬对国内形势甚是清楚。风国与云国以陨岭为界,往西北一带曾经是古战场,十余年前呈现沙漠化倾向,罕见人烟。故此若是打仗的话,风国必然先驻扎在荆城一带,对云国来说,由于运输不便,陨岭附近的城镇必须要提供粮草。而瘟疫过后,卫城等瘟疫严重的地方已经变成空城,为了避免瘟疫继续传播,林琦采用了将整个城市付之一炬的办法,财物粮食尽皆化为灰烬,幸存百姓的口粮都是征用数年前储存的军库粮食。如此一来,哪里还能提供军粮?或者风国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大肆点兵来犯。所谓时不我待,机不可失。云国正是国力最弱之时,又加上碧霞为风国国主下药导致国主驾崩,钟祁连也算是有眼光的人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无非是利益之争,只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便可大动干戈,何况是父母之仇可谓不共戴天。嗯,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