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山有一处特别漂亮的洞中洞,外面罩着一层川流不息的小瀑布,溅起的水花触手温热,帝释天说这里的温泉瀑布是治疗内伤最佳的地方。
洞中石壁上均镶嵌着大小不一但浑然天成的琉璃石和夜明珠照明,柔和的光晕笼罩在四周,如入仙境一般。
在这里,帝释天像个骄傲的帝皇,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的自信风范,他绅士般牵着楚若安的手,耐心而细致得带她参观这里的一切,面上神情潋滟而妖媚。
“这里一共十排书架,上面收录着的书籍都是几百年来江湖各大门派的不传绝学,甚至天下各大派的渊源和形成,所以每一任魔教教主必须要具备的资格,就是熟悉天下各大派的一切事由。”帝释天说到这里,眉心隐约可见一丝痛苦,楚若安可想而知,他为了熟悉这些书本里的记载,大概耗费了不少心血。
“那你一定过得不快乐吧。”楚若安觉得有些冷,便兀自松开他的手在石凳上歇息,石桌上放着琉璃烛台,晶莹得像一件艺术展览品,“我记得幼年和萧风在药王谷时常玩耍,他对我最好,最宠爱我,我却总是欺负他一个,当时还总觉得日子过得太闷,现在想来那竟是最快乐的时光。”
闻言,帝释天的眸光有些隐晦深沉,似乎被楚若安说穿了他的心事,但不过眨眼功夫他便再度恢复先前的孤傲妖媚,他在她身边坐下,颇为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梨花芬芳,抿唇道:“何谓快乐,何谓不快乐?喜怒哀乐都是人类愚蠢的一种倒退,人类已经可以主宰天下,主宰万物,却偏偏看不透世事,难道不可笑吗?”
这大概是楚若安第一次真正有机会去了解帝释天的这个人,他自负自傲,孑然一身,极尽天地万般妖媚风华,又独独能够将一切世事抛诸脑后,亦或者他从未经历过人世间的种种无奈和苦楚,从一开始就避免感情的发生,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笑看苍生落魄。
楚若安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这段日子,他几乎将整日整日的时光都耗在陪她玩乐闲聊上,荼蘼山所有值得欣赏的风景他都一一带她观赏,就连洞中洞这种禁地都没落下,真不知道他是太过信任自己而是太相信她楚若安了。
“你有没有心里放下的人?有没有喜欢着的女子?有没有觉得遗憾的事情?”楚若安忽然禁不住开始好奇,甚至于想要从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穿一些秘密。
帝释天听她这么一问,脑海里浮现出很多断断续续的画面,有被他亲手杀死的红愁蓝羽,也有当年犒城小镇的朝朝暮暮,在他未离开荼蘼山以前,他的意识一直很干净很纯粹,唯一值得他不忘的只有花园那些年年新开的荼蘼花。但现在……
“从前没有。”帝释天沉声答了一句,然后垂首又道,“现在……本教主时常想你,想你做得饭菜,想犒城那座开满落英花的小院子,奚长老说爱情就是从念念不忘开始的,那么本教主应该是爱上你了。”
他的话还是那么不知委婉,便是连喜欢二字说得都像是一条无关痛痒的命令与通知,楚若安猛然对上他移目而来的些许疑惑和痴迷,不觉有些尴尬。
“是吗?”楚若安不知如何作答,她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是一笔糊涂账,又哪有资格给他长篇大论的回复,“你只是太寂寞了,只是想与我聊聊天而已。而爱情……那可是比生死更要艰辛的一件事情,我劝你还是别尝试的好。”
未了,她勾起一抹无奈的轻笑转身离开了洞中洞,而一向沉默冷艳的帝释天在看着她的背影时,眸光忍不住浮起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失落感,宛如失去了一件珍贵的武功秘籍,总觉得无力回天。
……
自那日之后,帝释天便很少再花那么多时间陪楚若安,又或者她渐渐不像过去那样对他热情,让他觉得有些不快乐吧。
午后最是百无聊赖的时光,楚若安仰躺在摇椅上懒懒吃着一串葡萄,甜得有些腻了。
帝释天带着一身火气走进来,径直坐在对面,广袖一拂,不止她手里的葡萄,就连刚刚放进嘴里的那颗都被剧烈的罡风正气震了出来,“咳咳咳,你干嘛?想杀我啊?”
帝释天看着她抚胸轻咳的样子又免不了想要关心,不过他还是绷住了脸,原本妖魅的五官此刻却是冷艳中一片浓烈的阴翳:“本教主不来找你,你就不晓得派人去请吗?”
“什么?”楚若安有些不能适应他突如其来的抱怨,甚至还没能即刻跟上他的思路,因此神情显得格外陌生。
帝释天手握成拳,炽烈的衣衫被日光照得愈发熏人,衣袍处的荼蘼花花纹更显妖娆诡异。楚若安仔细思考片刻,约莫明白了他这一身的火气的是因何而来,于是她起身沏了杯花茶给自己压压惊,轻笑一声,道:“你是魔教教主,肯定魔务繁忙,我们虽然交情不错,但正事归正事。”
帝释天就知道她会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强忍着胸中的火气,拧眉道:“那奚长老不经过本教主的同意就当起了你的信使又是怎么回事?”
“哪里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楚若安挑眉,反倒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那日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