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不敢违抗杜横声。只得笑道:“如此。贱妾献丑了。”
起身。清唱一阕《应天长》:
一钩初月临妆镜
蝉鬓凤钗慵不整
重帘静
层楼回
惆怅落花风不定
柳堤芳草径
梦断辘轳金井
昨夜更阑酒醒
春愁过却病
在平康里混。光靠两腿一张。远远不够。每个女人都会。要想脱颖而出。不仅卖肉。还要卖艺。所谓才色兼备。四夫人虽是半老徐娘。却仍风韵犹存。可以看出年轻之时。确是绝色美人。歌喉一开。犹如黄莺出谷。绕梁三日。众宾客久久不能回神。
却听杜横声忽然喝道:“四夫人。难道我大周就沒有好词好曲了吗。你为何要唱南唐皇帝李璟的《应长天》。是不是想暗通南唐呀。”
林孤鸿吓了一跳。急忙跪地:“杜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呀。我们可是本分人家呀。哪敢暗通敌国。冤枉。冤枉哪。”
大夫人跟着跪地。四夫人却是冷笑一声:“杜横声。你不就是恨我不顾当日约定。嫁给别人吗。你不如一刀杀了我。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给我罗织罪名。”
林孤鸿急忙将四夫人扯到地面。命她跪下。一面又向杜横声诚惶诚恐:“小妾言出无状。还望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杜横声望向四夫人。见她泪眼婆娑。不禁心肠一软。回想从前恩爱。黯然失神。
管家领着周娥皇、林袅袅、流珠上堂。看到林孤鸿和四夫人跪在地面。着实吓了一跳。怯怯地报了一声:“老爷。周姑娘到了。”
杜横声缓了口气:“今日既是四夫人的生辰。咱们往事就先搁在一旁。且观看周姑娘施展奇技。”
林孤鸿忙道:“多谢大人开恩。”领着大夫人和四夫人起身。透出一口凉气。
苏幕遮此刻竟然内心隐隐不安。杜横声竟然曾受和凝指点。必然观察能力异于常人。那么周娥皇琴声引蝶的诡计只怕瞒不过他的法眼了。
林袅袅一到大堂。就先去找苏幕遮。大堂虽有百來位宾客。但是苏幕遮双脚残废。坐着轮椅。十分惹眼。一眼就能看到。苏幕遮仍如以往一般。彬彬有礼地朝她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不知为何。林袅袅竟然微微泛红双颊。
流珠看在眼里。轻轻撞了林袅袅一下:“欸。林姐姐。你们这算不算眉目传情。”
林袅袅白她一眼:“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林孤鸿正想靠着周娥皇的奇技取悦杜横声。忙道:“周姑娘。这就请吧。”
摆下琴案。流珠从琴匣抱出雷琴。放到琴案。案边的狻猊铜炉燃烧龙涎香。青烟袅袅。周娥皇整了整衣。跪坐缎面 蒲团。拨动琴弦。
周娥皇生得清丽绝俗。众宾客惊为天人。叹为观止。又听她的琴声。更是心旷神怡。只觉人间无此女。人间无此声。偌大堂上。一时鸦雀无声。只有琴如天籁。
一个宾客忽然“咦”了一声。堂外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而來。众宾客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满堂都是一副梦幻的情景。
四夫人不知不觉便为琴声引导。唱道:“东城高且长。逶迤自相属。回风动地起。秋草萋已绿。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荡涤放情志。何为自结束。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被服罗裳衣。当户理清曲。音响一何悲。弦急知柱促。驰情整巾带。沉吟聊踯躅。
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
琴声、歌声相得益彰。配合得天衣无缝。众宾客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杜横声从四夫人的歌声里。仿佛又唤回昔日的情景。心下感伤。
一曲方罢。蝴蝶仍是不散。周娥皇生怕被人瞧出端倪。急忙将雷琴拿给流珠。装进琴匣。也好封住“蝶恋花”的酒气。林孤鸿只道雷琴珍贵。周娥皇不愿示之外人。也沒做怀疑。
却听杜横声喝道:“且慢。”
苏幕遮心中一惊。只听杜横声又问:“周姑娘。此琴可是雷琴。”
周娥皇笑道:“大人真是慧眼。”
“此琴你是从何而來。”
周娥皇先前对林孤鸿说此琴是一个仙姑所赠。自然不能直言相告。笑道:“乃是一位高人所赠。”
“哪位高人。”
“这位高人已出红尘。赠琴之时。特意嘱咐小女子。不能泄露他的身份。以免别有用心的小人日后对他不利。”说着便往林孤鸿望了一眼。
杜横声看在眼里。明显周娥皇所指的小人就是林孤鸿。林孤鸿四处搜刮名琴的事。杜横声自然也有耳闻。只是受害者迫于他的淫威。都不敢告他。杜横声虽有心除了林孤鸿。却也无从下手。
杜横声与蒹葭寺的主持法印大师相交多年。自然认得他的雷琴。周娥皇话里只说。雷琴是位高人所赠。又说他已出红尘。倒与法印的身份相符。而林孤鸿也只道周娥皇说的是仙姑。二人都沒有怀疑。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