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预想得到。简素会选择这样决然的方式。不是同归于尽。但至少。拉了五个陪葬品。
可人数终归是硬伤。枪膛中的子弹用完后。那个跪坐在泥泞地上的女子。唯有认命地看着敌方当头的一人举枪向她。
她临去前的表情漠然。安详得仿佛自己只是要去赴一场荼蘼花宴。有鲜花伴随她一路。有清风尾追着她。一步一个烙印。
砰。。
最后一枪落下。正中简素左心口的部位。
一大群人。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倔强的生命在他们身前陨落。各自常年不化的心。突然都不可遏制地跳动了一下。仿佛。自己的手上造了什么罪无可赦的孽。仿佛。染满血腥的他们。再沒有资格去领悟着世间一切的美好盛景。
他们。都不是好人。他们。是亡命之徒。经年游走在正义与道义的边沿。
简素缓缓滑落在地。她的眼神满是空洞。有万千的记忆在她的大脑里窜來窜去。可这样一些记忆。都是她那样陌生的。不属于她的记忆。
慢慢地。她看到了有个和她小时候长得极为相像的小女孩骑在了爱威尔宫门前的一只石狮子上。小女孩口中兴奋地喊着“驾。驾……”。之后。一个长相严肃的三十岁开头的男人朝她走了过來。
“素素。爱威尔宫是个神圣的地方。以后不准你再在这里骑狮子。成何体统。”
小女孩被训斥过后伤心地瘪嘴哭了起來。而高大男人这才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不准哭。素素。哭不能解决问題。也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一滴雨水。溅入了简素的眼底。水珠模糊了她的视线。而她的脑海里相应地翻过了一页。
这一幕里出现的是三个男孩和叫素素的小女孩。
三个男孩看起來要比小女孩大上五六岁的样子。而其中穿白衣的一个男生淘气地捏起了素素的脸。还不忘朝自己的两个哥们说笑。“阿席。希澈。你们看。她的脸好软。好像棉花做的啊。不过我母亲说。雌性生物都是水做的。可是水的组成元素不是氢和氧吗。生物的构成应该更为复杂才对。”
“好了梓鄫。别卖弄你那点常识了。沒看到小丫头的眼眶都红了吗。你还不放开她。”
黑衣温润的少年。相比之下显然要更懂得体贴别人。
白衣男生闻言撇撇嘴。松开了手。少顷他便见小丫头恶狠狠地推了迎上前來的黑衣少年一把。“你滚开啦。我讨厌死你们了。”
“哈哈哈。得了吧阿席。你当老好人有什么用。人家小朋友说你什么來着。讨厌。哈哈哈……”
除了边上一脸冷漠的小少年。另外两人显然都对小丫头颇为关注。
“呜呜呜。我要去告诉爸比。我碰到坏人了呜呜呜……呃……”
小丫头一边抹泪一边往回走。身后是白衣少年放肆的笑声。
后面一桩桩。一件件。然后到了小丫头父亲的尸身被运回了布拉城这一幕。穿着丧服的简素。悲伤到不能自抑。华发丛生的老管家在一旁轻声安慰着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爸爸。我要爸爸。啊……”
尖锐的哭喊声。渐渐飘远了去。
雨声渐大。雨水越发磅礴。身上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简素的视野里。最后只剩无边无尽的雨。
远方的一名敌兵再度举起了枪。却是被另一人狠狠拍掉了。“够了。走了。真是晦气。就这样还不死透那就是她命大了。走走走。”
“可是老大。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妈的。婆婆妈妈做什么。女人都爱美。你还想往她头上开一枪啊。”
“沒……沒。应该死透了。命中心脏又过了这么久了……那老大。我们快撤退吧。免得有人來了。”
“收拾家伙。我们去Z国西部游荡一段时间。看这女人的身份。我们短期内是不能在布拉城活动了。”
“是……”
宗政席用完晚餐后去书房办了会公。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刻之间。他却是半点摸不着头脑。
窗外下了雨。室内的温度因而也低上了几分。
手中的笔突然停了下來。顿了顿。宗政席将自己衣兜里藏着的那些相片又是摸出來了。
最开始的那张。是他那回从尹娜手中偷了回來的。
下面那些。则是助理抓拍到的那些小矮人。
“矮人。矮人……爱人……”
口中无意识地这么念叨着。宗政席唇角禁不住漾开一抹笑痕。温润清雅。可下一秒。他面上兀地一僵。手头的相片也滑落到地了。
猛地起了身。他头也不回地冲着外边跑去。
不对。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他交代过接送简素的那辆车的。务必在把简素送到学校后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可而今。时间已经过去了……
找來了宫殿里负责消息联通的士兵。宗政席当即下令道:“联系护送简小姐的那辆车。若不能立即联系到。那么派人沿着路线去找。”
空冷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