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亚紧紧揽住卫云,声音因疼惜而颤抖:“情依,你非要这样么?!”
卫云心中蓦然一痛,在心思被识破的瞬间,眼角两行泪水滑落,心里的防线崩塌,痛苦闭上双眼,也顾不得在宫中的许多忌讳,贪恋依偎在周子亚怀中……此时此刻,就让自己在他怀中放肆一回,哪怕此刻死去,若能一直停留在他怀中……也无悔无怨。
周子亚抱紧卫云,声音喑哑道:“情依,你放心,有朝一日,我会带你离开。”
卫云闻言愣了愣神,随即拼命摇了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周子亚眉心紧锁,疼惜的伸手拭去卫云脸上的泪水,轻声斥责道:“看你!明明心里有千万种委屈,却强装作一副自在的表情,谁叫你压抑感情到了这种地步的?!”
卫云双手捂着嘴,抽泣的声音却止不住的从身体内传来,压抑了四个月的情绪瞬间在心中轰炸开来,在周子亚疼惜的目光中,眼泪如洪水般肆意流淌开来。
周子亚略一哽咽,颤声嘱咐:“情依……答应我,好好活下去,等我接你出宫。”
卫云泪眼蒙蒙的看着周子亚,他的眼神如此笃信,他……不会抛下自己不管;长相厮守于己于他,总有千磨万难,十年了,自己都等了,再等十年,又有何妨呢?
卫云嘴角浮上了一丝欣慰笑意,轻轻推了推周子亚:“快走吧,叫人看见就不好了。”
周子亚眼中仍带着几丝担忧,沉声嘱咐道:“你自己多加小心。”
卫云温柔一笑:“你也一样。”
周子亚笑了笑,伸手将一根玉簪插在卫云的发髻上,转身离去。
卫云心里一暖,伸手拿下那根玉簪:西北特有的蓝田玉质地,白润温透,雕成了一片红叶的样子,不由得鼻头一酸:红叶传情,既得他心意如此,夫复何求呢?
卫云擦干眼角泪珠,凉风拂面而来,酒已经醒了多半。
在清风温凉中伫立了片刻,卫云平静了一下情绪,准备回席间去。
月影朦胧,笼罩着御花园中千奇百怪的婆娑树影和嶙峋怪石,卫云在回去的路上,隐隐的看到一座假山的山石中间,荡悠悠的藏着一抹白色素花长裙。
惜倾正坐在假山的山石中间,两脚荡悠悠地搭在假山的岩壁上,一手撑着岩壁,一手抓着一个酒坛仰头猛灌,酒滴顺着下颚流了下来。她的神态微醺,衣衫也有些凌乱。
卫云看到惜倾,心中有些吃惊,她素来沉稳谨慎,怎会如此失态?
惜倾弯下身看到卫云,不禁温和的咧嘴一笑,向卫云招了招手道:“上来喝酒!”
卫云心中一动,捏着裙摆爬上假山,在惜倾身旁盘腿坐下,歪头问惜倾道:“要我陪你喝酒,那么我喝多少你就喝多少?”
惜倾歪着脑袋看着卫云,半晌,微微一笑道:“也好!”
说罢,胳膊一伸,把一坛酒晃到了卫云面前。
卫云莞尔一笑,自她手中拿过酒坛,扬头就往下灌。
惜倾略带惊诧的看着卫云如此豪气的喝酒,不禁摇了摇脑袋告饶道:“早知你酒量这么好,就不该跟你拼酒的。真是服了你!”
卫云抹了一把嘴,把酒坛推给惜倾道:“该你了!”
惜倾笑着推了推酒坛道:“我可不喝了!”
卫云努了努嘴,收了酒坛,挑了挑眉道:“怎么?你不在御前侍奉,跑到这儿来了?”
惜倾略带戏谑的看着卫云道:“皇上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卫云闻言一愣,有些愕然的张嘴看着惜倾。
惜倾笑了笑,从卫云手中接过酒坛道:“我看你烦闷得很,若跟着你,倒反让你越加烦乱,不如让你自己清静清静,我也好偷个懒,躲在这儿逍遥一阵。”
卫云心中一紧,笑着打趣道:“如此看来,我倒解救了你了。”
惜倾轻叹一声,幽幽地道:“你既然已经到了皇上身边,何苦再这样为难自己呢?该放下的迟早都得放下。你若想通了,皇上不会亏待你的。”
卫云心中一凛,低头从惜倾手里接过酒坛,猛灌了一口。
沉寂了片刻,卫云问惜倾道:“你看到我了?”
惜倾轻笑一声:“你以为我跟在皇上身旁这么长时间什么没见过?皇上身旁像你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妃嫔不计其数,我虽不用去看,都能想得到你们见面的场景。”
惜倾说着,自然从卫云手中接过酒坛,猛灌了一口。
卫云目色一黯,低下头,看着留了两寸的水葱指甲,幽幽问道:“惜倾,你可曾有那样的一段经历,深深的爱着一个人,却始终不能和他长相厮守?”
惜倾沉吟片刻,对卫云的问题避而不答,却缓缓回忆道:“我自幼家贫,与父母兄弟险些饿死在街头,幸得皇上出手相救,才捡得了一条性命;我自此跟在皇上身旁,对他感恩戴德忠心不二,一晃眼到了现在,竟也有将近十年了。”
卫云一怔,也不知惜倾为何会说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