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邓子龙带兵来解杭州之围,本来倒是一桩好事。但作为一州最高军事指挥官,放着自己的地盘不守好,却私自带兵进行军事行动,而且还是跨省行动,这已经违了军例了,朝廷岂能不怪罪下来!再说,正因为他的私自行动,使南京空虚,区区七十个倭寇,竟然一路杀到了南京城下!”
果然如史书记载一般,七十多名倭寇,从杭州流窜,途经数千里,一路烧杀抢掠,一直杀到南京城下。南京知府陈永治和千总厉荣死守不战,直到邓子龙兵马赶到,才把倭寇消灭。但这么一闹,死在倭寇刀下的百姓,足有五千人,尤其是许多村庄,都被血洗一空。
邓子龙不想牵连陈知府,于是,待兵部和吏部派人来查时,他一口咬定是自己私自带兵去的杭州。结果,邓子龙被撤职查办,而知府陈永治也被定了个失查之罪,幸亏他陈某朝中有人,那帮人替他上下周旋,才保住了官职。
“所以,邓子龙根本无法上书朝廷。眼下,不要再募兵了,朝中的事儿,你们根本不懂。还是待我上书一封,朝廷定然准奏,此时再行募兵之事。”胡宗宪望着那两个年轻人,说道。
“是……”
“但操练士兵的事儿,倒是要加紧,明天我也来看看这‘鸳鸯阵’到底怎样神奇!”
“是!”两人告退。
路上,两人谈着邓子龙将军的遭遇,不由阵阵嗟叹:按道理,千里相救,得胜而归,应该是个大英雄,大功巨,却不料,丢了将印,还成为了阶下囚徒!这朝廷的事儿,实在让武将出身的戚继光捉摸不透,而罗暂,作为一个民间之人,哪怕他前一世当了三年的兵,也同样难以吃透官道的险恶。
回军营,两人把这事儿告诉了何再铸,何再铸急不可耐:“不行,是我把邓子龙拖下水的,我得去救他!”
戚继光一把揪住他:“你疯了不成,他现在被兵部羁押起来,你如何救得了他。”
何再铸将腰一拧,勉强挣脱,恨恨道:“即便是刀山火海,老子也要闯一闯!看老子不玩死这帮狗官。你们不愿意去,我先去也!”
“且慢!”罗暂出手,抓住何再铸的肩膀,“你这么做,不但救不了邓将军,反倒授人以柄,害了他。”
何再铸却怎么也争不脱罗暂的手掌,他只好将眼睛一瞪:“好!你鬼主意多,你说怎么办?”
罗暂拍了拍他肩膀,真挚地着看他,郑重其事道:“交给我,我保邓将军性命,不然,我抵命。”
何再铸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罗暂心中暗叹,他又有什么办法救邓子龙呢?只是他清楚地记得,邓子龙不是短命之人。他只是在等,等邓子龙大难不死,他又是在赌,赌历史不会改变。
接下来的时间,唯有一个等字。
除了等邓子龙的消息,还得等朝廷的命令,因为胡宗宪果然将募兵的事写了一个奏表,看着胡宗宪信心满满的样子,大家都很期待。
一个月后,等来的不仅仅是兵部的批复,还有皇帝的钦差。确切的说,是严嵩的钦差,因为来的是严嵩的干儿子,工部尚书赵文华。
赵文华此次前来,名义上是巡视江浙闽三省的防倭事宜,实质上便是替严嵩网罗同党,顺便在江浙一带大捞一把。
可怜江南百姓,多数被倭寇洗劫了一遍,现在又来了一个赵文华,当真是祸不单行。
胡宗宪虽然人品不咋的,但也真是个想办点事的人。他初掌浙江巡按御史,总管一省抗倭事宜,早已将沿海各州县的将领招集过来,命令他们不可只图自保,还要互相协助,敢于同倭寇作战,将倭寇赶出浙江。
此次,一听说赵文华来了,看上去便非常紧张,他怕一旦开罪了赵文华,自己的前途就废了。于是,便把防倭之事放在其次,最重要的就是伺候好这位大爷。
赵文华来的那天,在胡宗宪的命令之下,城中百姓张灯结彩,夹道欢迎。一阵响锣之后,赵文华来了。轿中,赵文华掀着轿侧窗帘,看到这隆重的场景,不由得意地捏着小胡子,嘿嘿直笑。平时,躲在京城,像狗一样地伺候着他干爹,现在,自己终于有了一回做爹的感觉了。这种翻身的感觉,是常人难以体验到的。
到了府衙,落轿。赵文华掀帘下轿,胡宗宪早已领着手下及各州县的官员,跪在那儿迎接他的大驾。
“浙江巡按御史胡宗宪,率浙江各州县同僚,恭迎赵大人!”
赵文华心中得意,却故作谦逊,匆忙赶上前去,一把扶起胡宗宪:“哎,这怎么说的。胡大人,你是朝廷栋梁,如此大的规模,真是折煞赵某了!哎,各位都起来吧!”
胡宗宪站起身,躬身道:“大人远道而来,我们准备了酒宴,先为大人接风洗尘!赵大人请。”
赵文华正中下怀,道:“好好!那就烦劳胡大人了。”
胡宗宪亲自迎路,口中说道:“大人怎可这么称呼下官,大人叫我一声宗宪,宗宪就受宠若惊了。大人,请!”
“好!哈哈!”
西湖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