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道:“将军,小人等深感将军大仁大义,愿意痛改前非,为将军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戚继光一听,冷笑道:“好你个贪生怕死的逃兵,倒是生得伶牙俐齿,你以为我戚继光的大营,是想走就走,想进就进的吗?”
那人生就一张瘦黄的脸,这张瘦黄脸孔一下怔住了,却马上又诚恳地说道:“将军,小人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只是因为挂念家中老母,一时糊涂,所以前日跑回家中。见着老母亲,却被她痛骂一顿,命我来将军帐前领死谢罪。在我回来途中,又遇到被将军开恩释放之人,都说将军仁义,许多人追悔莫及!所以,在小人劝说之下,去而复返,恳请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那百余名逃兵也齐声道:“恳请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戚继光乃行伍之人,最恨逃兵,面对众人诉求,丝毫不动心,只从牙缝中迸出一个字:“滚!”
那“瘦黄脸”一听,知道戚继光是铁了心了,抬起头惨笑一声,道:“也罢。我本来就是奉了老母之命前来领罪的,将军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常贵去也!”
说要走,却没有起身,从腰从拔出一把匕首,猛得往自己腹部刺去。原来他是这么个“去”法!
戚继光大吃一惊,想阻挡,已经鞭长莫及。但他做不到,不代表罗暂做不到。罗暂早已经从那人的话中听出了寻死之心,那人刚拔出匕首,罗暂早已身形前移,就在匕首刺下的一息之间,飞起一脚,将匕首踢飞。
那人呆呆地看着罗暂,下意识到:“好快!”
罗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叫常贵是吧?你不是家有老母亲吗,为何要死?”
“老母亲自有大哥和二姐照顾。我就是受老母亲之命,前来领罪。离开老家三年,见了她最后一面后,我再也没啥遗憾了。”常贵道。
罗暂点点头,脸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一下,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向戚继光拱手道:“戚将军,此乃大孝之人,必定也是忠义之人。罗暂斗胆,请将军留下此人。”
戚继光诧异道:“罗兄,你之前非要赶走那些坚持留下的士兵,这回却要留一个逃兵……”转身对那常贵道,“也罢,你以死相逼,倒也是条汉子!你留下吧!”
常贵大喜:“谢将军!谢公子!小人的命从此就是将军的了!”
戚继光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敬你是条不惜命的汉子,你还不起身回营?”
常贵却又欲言又止。
罗暂道:“你一定是想说你身后那些人怎么处理吧?”
常贵道:“正是!这些人本有归心,又都是在我的劝说之下一起来的……”
罗暂向戚继光道:“将军,既然又开了这个口子,那就不便把这些迷途知返之人赶走了。”
戚继光想了半天,道:“罢!罢!罢!都留下!只是我不明白:刚才不肯走的,罗兄你拼命赶人家走,现在这些开小差的,你倒是留得痛快。”
罗暂道:“容在下过会向你解释。”
“好吧!”戚继光将手一背,转身离去,“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在帐中等你。”
走的走了,留的留了,最后一算,留下的新兵共有三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