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来,李华梅的一句话,令众人绝倒:“为什么,我觉得,我才是最好的好人。”
还是罗善老诚持重,什么也没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可能他才最有资格说自己是好人。
接连的好事,一扫往日的阴霾。傍晚,罗府举行宴会。
开宴前,罗善作为东道主,大声道:“各位英雄,今日一宴,一来表示庆祝,二来感谢大家的仗义相助。我知道,区区薄酒,比起我们此时的心情,比起各位英雄的肝胆豪情,真是不足其万一!愿各位莫要责怪老夫吝啬。”
众英雄纷纷叫嚷道:“罗老爷子,哪里话!”“罗老爷子,您客气了!”“罗老爷子,来,我先干为敬!”
多日的紧张与压抑,在大胜之后已经消散。酒席之上,众英雄把酒言欢,喜不胜收。一开始还一杯一杯地干,几杯入腹,酒到浓时,情至深处,以刘雄为首的许多豪杰,干脆拿起坛子开怀豪饮。
邓子龙贵为一府守备,却毫无架子,与刘雄等嗜酒之人在酒场上拼地不亦乐乎。再也不顾啥菜肴简单了,英雄们的光辉事迹,就是最好的下酒菜!
片刻之后,酒坛滚满了整个厅堂。正如罗善所说,这场酒宴,唯一不足的是,菜太单调了,因为杭州城被困数月,所有能下菜的肉食几乎都没了。幸亏打扫战场时,抬回了好多死在战场上的马匹,今日这场庆功宴,也可称之为“马肉宴”。
邓子龙的战马自然不会成为盘中之餐,那马死状甚惨,邓子龙看着这个好伙伴连肠子都流了一地,心中更是悲哀。他亲手将爱马的尸首收拾干净,找一个清静之处,将其掩埋。
邓子龙虽然悲伤爱马之死,但胜利的喜悦冲淡了不少烦恼。杭州的百姓与邓子龙的心情相似:许多百姓可能都失去了亲人,还在哀愁与悲苦之中,也可能失去了家园,对以后的生活尚在迷惘之中。但日子总要过的,而且相信会越过越好。所有的痛苦,都会在日子里流淌,越冲越淡,这就是人生。
其实,在这一时刻,许多市民也纷纷在各处举杯相庆。
罗暂也彻底地放松了,酒大口大口地喝着,他时而和杨希恩等人探讨武功,并对“落雷剑法”的发展前景充满期待。时而又与各江湖侠客举杯痛饮,感谢他们的无私帮助,并不断地安慰死难者的朋友:此一战,共有三十四位武林高手前来助拳,经几番恶战,共有五位英雄付出了性命。
令罗暂略感宽怀的是,这些兄弟过惯了刀尖上添血的日子,虽然死了朋友很难过,但他们早将生死看得很淡:说不定下一次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邓子龙手下的几个牙将也纷纷向罗暂亲近,在战场上,他们都见识了罗暂的武艺,这一天下来,又听说了罗暂守城时的勇敢、果决和智慧,他们都很愿意结交这么一个卓而不群的朋友。
罗暂感激这支部队在危难之时雪中送炭,一一与他们举杯痛饮。
“罗兄弟,来,干!”一个将领举杯相敬。罗暂抬头一看,正是昨晚和刘雄一起赶来城头救援的银铠将领。罗暂对他大有好感,现在仔细一打量,只见他五官俊秀,双目含威,透射着刚毅和睿智,绝非寻常将领,其实单从他昨晚能与邓子龙兵分两路,独挡一面,也可见一斑了。
于是,罗暂不禁问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戚继光。”
“戚将军!久仰,久仰啊!”罗暂的双唇久久难以合拢。
“不敢,在下只是邓守备帐下一无名小将而已。”戚继光淡淡地答道,心中却觉得这罗暂这一声“久仰”似乎有些太过夸张。
但罗暂这一惊确实非同小可,那一声发自内心的“久仰”脱口而出。只不过,这个久仰,来自他先前在另一个时代的感受,在那个时代,一代名将戚继光,可不是家喻户晓!他一直记得致远舰管带邓世昌大人,常以戚继光的抗倭事迹激励手下的将士。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罗暂和邓世昌大人一直以不能与这位抗倭英雄生在同一时代而深深引以为憾,但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过,眼前这位青年将领,就是以后要叱咤风云的戚继光!”
罗暂心中暗叹,不由得对自己的未来更是心驰神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