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儿,你现在虽然已得我所传,但是,要你行医济世,未免太难为你了。今后,你依旧去做你想做的事,只是记得替我将《本草纲木》整理出集,流传于世,然后再去收几个医徒,让他们去造福世人吧!”
“是!我一定会尽己所能。”
“那‘本草心经’我已修至第七重,但是传到你这儿,还只是刚入门,想要有所作为,当从零开始,自行苦修。”
罗暂又是沉重地点了下头。
李时珍说到这里,觉得没什么可交待了。此时的李时珍在耗尽精力之后,身心俱疲,脸上皮肤皱比枯树,须发白如残雪,看上去真如髦耋之年,说起话来更是吃力。
李时珍把目光转向了李华梅:“好孙儿,爷爷要去了,不必伤心,就当爷爷入山采药去了……再说,我的灵魂也会借助罗暂,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
他叫李华梅不要悲伤,但李华梅却哭得更厉害了:“爷爷,你是神医,你一定能医好自己的病的。”
“傻孩子,爷爷的医术能治百病,唯一不能医治的,便是自己。”李时珍吃力地抬起手,抚着华梅的秀发,怜爱道,“别哭了,梅儿。将来总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爷爷终究要老去。没想到在死之前,我还能够完成几十代人未能完成的夙愿,咳……咳……就算拿五十年的阳寿来交换,也……也是……捡了个大便宜。”
如此劝慰,听起来更加悲壮,反倒是为李华梅的哭泣配上一段哀乐,李华梅又岂能忍得住不哭?李时珍见状,知道多说无益,便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转而又望着罗暂道:“罗暂……”
罗暂此时心底流澈明,早已知老人家的意思,不觉沉声道:“爷爷,我一定会好生照顾华梅小姐。”
“暂儿,你过来……”李时珍又贴着罗暂的耳朵,轻声道,“异世穿越重生之说,我曾有所听闻。记得前朝王安石《伤仲永》一文,记载一神童,细一思索,或许这仲永便是后世之人重生而来。后来这仲永却又变得平凡,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来,略有感悟:但凡从后世来到现世,必然会改变天道,从而遭到天谴。所谓天妒英才,正是如此。所以你在做大事时须仔细思量,如感到身心反常,一定是改变历史,有违天数了。那样,你就无法在天地间容身。以上只是我的想法,也不尽然,你可好自为之……”
罗暂一听,有些骇然,又有些释然,颔首称道:“爷爷指教得是。”
“你可还想回到三百年后,那个本属于你的年代去?你放得下吗?”李时珍不放心道。
“这……”罗暂钢牙一咬,声音也轻得只有两人能听到,“我已活在今世,身上流淌着您老人家的心血,又怎肯忍心而去;再想那倭寇屠我神州子民,戮我生身母亲,这一幕幕刻骨之恨,又怎肯甘心而去!”
“这我就放心了!”李时珍闭起眼,声音更加虚弱,“那我就告诉你,本草心经的第九重境界是‘九皋凤鸣’。修炼到那时,便已经是半仙之体,但前人中谁也没到达过这个高度。假以时日,你如有幸到达那个境界,便可以施用,倒也能助你回到那个世界。可你要想好,一旦失败,你将灰飞烟灭。更也许,你在那个世界,本来就已被炮火轰得粉碎了。所以,还是不去才好……”
“是。至少五十年内,我不会铤而走险的。”罗暂回道。再待李时珍还什么要交待的,等了好久,也没见他开口,再仔细一看,李时珍苍老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似乎正在回忆那美好的岁月。
但是,他已无呼吸。
一代神医,就这么去了……
“爷爷!”罗暂抱住神医,一声大叫,悲痛万分。
李华梅一下子晕了过去。只有刘家兄弟强忍伤感之心,上前照料。
在雷家兄弟的照料下,草草料理完李时珍的后事,众人不敢怠慢,强掩心中悲伤,坐在小屋中计议起杭州之事。
刘雄忍不住道:“少爷,现在杭州受倭寇围攻,老爷子在撑危局。还是赶快回去才好。”
罗暂沉呤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留下华梅小姐一个人……”说着,用目光询问李华梅,说到底,李时珍还是因为他而死,现在立刻走人,是在意料之中,但情理难通啊!
李华梅听了,嘴唇紧咬,低着头,半天不语。
罗暂试探道:“华梅小姐,如果你不在意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杭州吧!”
李华梅抬起头,一双杏目瞪如朗星,应声道:“救人要紧,我们应当迅速驰援杭州。我也正好杀尽那帮倭寇替爷爷报仇!”
她也有赴杭之心,只是一来爷爷刚逝,心有不舍,更重要的是罗暂等人没有邀请,她一个女儿家又怎能主动提出!
罗暂仔细端详,见她俏脸上满是果敢坚决之色,安心许多。
三人意见统一,正待准备,刘贤却道:“听那吉利丸所说,三千倭寇围困杭州,我们四人,再加当初带来的三个家人,总共才七人而已。又怎能奈何三千之众?”
刘雄不满道:“那照你所说,是要咱们龟缩在这里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