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看透罗暂心机,接着道:“当初我见你虽然聪颖,但却发现眉于之中透射着常人难以发现的戾气。现在想来,这正是你前世的仇恨所积。我将此玉佩赠送于你,一个是想让它守护你的心智以及灵台方寸之地,以免戾气相逼,死于非命——事实证明,正是这块玉,保留了你的最后一口气息,才有机会让我救你;还有,如果‘神农令’一旦认主,你便不想学这‘本草心经’,老天也会替你安排好的。”
啊!有这么霸道!罗暂心中想道。
只听李时珍继续说:“所以,今天我的离开,与你的到来,都是上天注定,对于我的死,你根本不用有半天自责。反倒是我要感谢你,正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我解脱了六十年的苦苦等待。”
罗暂苦笑一声。他不由想到了一种昆虫。这昆虫甚是惨烈,传说母虫受孕时,补养不足,必要吃下雄虫的身体,才能生出后代。这昆虫,便是刀螂。如今,李时珍不就是一刀螂么?难道,自己以后也便是这个命运?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好了!最重要的我已经交待清楚,还有些小事,通过我传给你的记忆,你都会清楚的。我就怕稍有遗漏,到时坏了大事。”想了一下,叫道,“差点真忘了!最后一件事,罗暂,你要听清楚了!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要动用‘元鳞归甲’术。”
罗暂心中一凛,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李时珍正是在最后关头催动了‘元鳞归甲’术,虽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杀伤力,但同时也使自己陷入必死之局。
李时珍道补充:“华佗祖师所创的‘本草心经’的确非常人所能及,他知道修炼之人在起步时内功较弱,所以‘本草心经’自修行开始,便会将修炼者体内的最原始精力悉数催动,如同形成了保护自身心脉的盾甲,以此自保。这便是‘元鳞归甲’术了!‘元鳞归甲’本身并没有攻击效果,多为辅助自身内力的自救奇术,如果你强行摧动实施攻击,哪怕你是攻击一只蚂蚁,周身的精力也便尽数流失,自然小命不保。这点,从我身上,你们也应该有所体会的。总之,这个禁区,你千万触碰不得,甚至连一丝想法都不能出现。”
罗暂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开始罢!我们盘膝对坐。”说着,李时珍先在地面盘下腿来。
罗暂见状,也只好坐了下来。
四掌对接,罗暂感觉到一股湿润的内力透过掌心,涌入了自己的心田,全身如沐于春风之中。忽地,李时珍移开肉掌,手起如电,啪地将罗暂双肩推去。在这股推力牵动之下,罗暂的身体不由向后一转。此时李时珍双手点向他背部要穴,由下而上,不断点击,最后右掌停在罗暂的天灵百汇穴。
此时,罗暂只觉得头顶有一股清流不断涌来。那股清流柔中带凉,似乎将一段疲惫污浊的身躯浸没在山泉之中,心中说不出的受用。过了良久,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幅长长的画卷,如《清明上河图》一般徐徐展开:一个郎中在开药方,而一个小孩踮着脚,将脸凑在桌前尽力探望;画面一转,小孩化为翩翩少年,一身白衣,荷着短锄,背上药篓,穿行在深山密林;接下来,在山中一块岩石处,少年跪在地上,面前一须眉皆白的老者,枯瘦的右掌轻轻地按在少年头上,一卷虚幻的书册凭空出现在眼前,缓缓地印入少年脑海,书册上分明写着:本草心经……
书册慢慢翻开,在罗暂的脑海中形成各种怪异符号,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罗暂明知眼前没有任何新事物出现,但是幻觉依旧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使他不由得出现目迷五色之感。于是他干脆紧闭双眼,奇怪的是,他闭着眼睛,却依旧无法摆脱那一串串奇异的符号。而且,那些符号却又慢慢清晰起来,它们是何等地似曾相识。
正待仔细辩忆,却又突然头晕目眩。耳旁各种声音随之夹杂而来,如密林之虫语,深渊之龙吟,九天之鹰啼;又如幽螟之域无数冤魂在挣扎哀号,月黑之夜成群的苍狼仰天怪啸……
听得可怕,罗暂顿觉有一双双鬼魅的眼睛在围着他转,说不清的恐惧。他想蹬腿狂奔,却骇然发现自己的身躯没了任何反应,腿脚眼鼻,似乎什么都不属于他的了。
又岂止如此!他竟然将自己的躯体看得一清二楚:自己还算平整的脸庞,双眼闭得安祥,嘴巴却又不住地动着,喉结不住地蠕动着。这不是灵魂出销了吗?
正在恐怖,忽而又觉脑中燥热,一股接一股的热浪涌向全身,一种截然相反的炎热熏得他头昏脑胀。他看到脚下出现七盏油灯,不住地交叉盘旋着,渐渐合而为一,汇成一团火焰,自己的身躯在这团火焰上,慢慢化作了一个大水珠,并迅速滴向火苗……
“哧”地一声,他的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但这空白又被黑暗所笼罩。这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感觉也无法体味,四周黑得可怕,也静得可怕,更是空虚得要让他发疯!
“娘!”一声凄厉地嘶叫穿过黑暗,如箭一般直刺罗暂的耳膜。他听得分明,那俨然是自己的喊声。四周由暗变红,血光映入眼帘,他发现冰凉的刀光在一个老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