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线晨光照在舒适脸上时,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火早已熄了,生火的人也走了,原野上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舒适懒懒的躺了一会儿,放眼望去满目荒凉,瘦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她苦笑一声,慢吞吞站了起來,辨了辨方向,向着岳阳方向走去,
天下还是有好人的,在她最最落魄的时候,还有人收留她、给她吃的,这使她心里暖洋洋的,对人性也多了几分信任,
江家姨母姨丈人很和善,表哥们也是好人,他们会体谅她的身不由己的,舒适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沒事的,一切都会好起來的,
天下是有好人,但坏人也不少,比如眼前这个,
官道边上那三间低矮的小屋是那样破败,一张斜挑着的青布酒招都已经洗得发白了,几张桌子板凳陈旧不堪,但在舒适眼里,这些平时连见都见不着的破烂却不啻于豪华的大酒楼,
她太累、太饿、太渴,从朝阳初升走到日正中天,她沒有吃过一粒米,沒有喝过一口水,她红润的樱唇已经起皮了,
小酒铺子的掌柜是一个粗手大脚的中年汉子,面相敦厚憨实,看到有个衣着光鲜的小姐走來,憨笑着迎上前擦桌子抹板凳,极其热情的招呼着,
“随意上些吃食便可,”舒适生性羞涩,这句话还沒说完俏脸便飞上两团火烧云,
这里快到洛阳了吧,舒适暗暗盘算着,除了岳阳她无处可去,找她的人肯定南下了,却不料她偏偏北上,沒想到这一走,就走了那么远,那些人在岳阳到襄阳这条道上找不到她,肯定会去别处寻找,她要南下,正好又躲开了那些人,
只要能一路平安顺利地到达江家,她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江家人一定会保护她的,舒适暗暗安慰着自己,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那些难以下咽的粗劣食物,
远远的传來一阵马蹄声,蹄声很急,來得很快,显然乘客有要事在身,急于赶路,
舒适浑沒在意,自顾自吃她的冷馒头卤豆干,还有那煮成浆糊的阳春面,舒适实在吃不下这些粗糙低劣的食物,但她不得不吃,出门在外,有些委屈是免不了的,
舒适皱着秀眉苦着俏脸伸长脖子咽冷馒头的时候,一匹骏马停在了酒铺前,马上人翻身而下,动作干脆利落,舒适暗暗喝一声彩,只听得那人脆生生道:“拿酒食來,”
舒适暗暗打量那人,只见她约莫十**岁年纪,着一身大红衣裙,很是耀眼,看容貌倒也尚称清秀,只是那脂粉化的着实不敢恭维,深浅不匀不说,胭脂抹到了颧骨上,看起來十分怪异,
舒适想笑,但她是大家闺秀,岂能做出这等无礼之举,她只好低下头与那冷硬的馒头齁咸的豆干作斗争,
來人正是东方明月,
东方明月暗害江涵飞不成,被烈日带回蜀地,她既逃了出來,为何不去岳阳,反倒一路北上,她要去哪里,
酒食很快端上來了,就是劣酒,菜是卤豆干煮花生,
东方明月吃得很慢,却喝得很快,
舒适从沒见过喝酒喝得这么豪爽的姑娘,就是在江家做客的日子里,也沒见过江家三位身在江湖的夫人这么大碗大碗的往嘴里倒酒,
这姑娘有心事吧,舒适暗暗皱眉,孤身女子在外醉酒,饶是她不识江湖险恶,也知道这是大大的不妥,
“她或许也跟自己一样,是断肠人吧,”舒适心中悄然而起“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瞟向她的眼光充满理解与同情,
劣酒往往是烈酒,东方明月很快就醉了,事实上这是她这一路第一次喝醉,此时,此地,她不该醉的,但她偏偏醉了,
东方明月绕道汉口,兜了个大大的圈子北上,东方烈日只当她直上岳阳,追寻过去,刚好扑了个空,
快到洛阳了,东方明月心里越來越紧张,她知道自己跨出这一步,江涵初势必恨她入骨,今生今世再无缘分,但妒火烧心,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要她眼睁睁看着那对兄妹相亲相爱,看着江涵飞享尽千般怜宠万种柔情,那是万万办不到的,
她得不到江涵初的爱恋,别人也休想,
东方明月斜乜着醉眼,喃喃道:“江涵初,江涵初,江涵初……”她满心里全是江涵初,口中念念不休,将“江涵初”三个字翻來覆去念了不知多少遍,
小酒铺总共就四张杨木卓,两前两后摆在铺外草棚下,怎么坐二人都是相临的,舒适清楚的听到她说“江涵初”,
江涵初,江家四哥,舒适精神一振,她正要去江家,便在路上遇见了这位姑娘,这姑娘从南方來,难道正是自江家來的,看她醉中尤自念念不忘江涵初,许是四哥的情人,她看起來很是伤感,多半是跟四哥闹了别扭,
舒适暗暗分析,抿嘴一笑,羞红了双颊,她生性羞涩,想着人家的事情,却羞红了自己的脸颊,
她心地太善良,看不得旁人受苦,她只当那独饮苦酒的少女是同情人吵了嘴,便想着去安慰安慰她,
她想到自己正好要去江家,何不同这少女结伴而行,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