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雁简直要笑成傻子了!昨夜出了那么大的风头,得了金谷园主祝清风的夸赞,又赢了整整一百两金子与珊瑚夜明珠,这足够使他仰天大笑得意忘形了。
江涵雁确实仰天大笑了,然而还没笑完他就笑不出来了。
五十条黑衣大汉面带煞气地挡住你的路,雪亮的刀光晃得你眼睛发花,为首的年轻男子一脸杀气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你,你笑得出来么?
有道是”同行是冤家”,江家与厉家都是开镖局的,一在江南一在江北,以秦岭淮河为界,往南是江家的地盘,往北则是厉家的势力范围。
只是保镖的营生哪能划得出清楚分明的界限!总有江南要运往江北的货物,亦有不少江北要运往江南的钱财。两家虽不相互抢生意,然而总是不大对盘。
现在这不对盘已上升到了声名荣辱的高度。
金谷园青衣红袖虽不是什么倾城绝色,好歹也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加上身为金谷园主祝清风的掌上明珠,自然吸引了不少世家公子青眼。
五年前祝青衣及笄之时厉家就为大公子厉安然提了亲,可惜这位厉大公子好赌之名遍传洛阳,祝清风立时就一口回绝了。
如今祝清风设了擂台比武,名为鼓励后进,实则有意教女儿亲自选婿,江涵雁连胜三阵赢得祝清风夸赞,这不是明着打厉家的脸么!
厉安然右手拄着大刀,左手轻轻抚着血红刀衣,面上现出一种恶毒的笑,眼睛里却是阴狠仇恨的光芒,他就用那种毒蛇一样的眼神瞪着江涵雁,用一种让人听了牙齿都忍不住发酸的声音说道:“江三少,好威风呀!青衣红袖,洛阳双娇,江三少好福气!”
江涵雁纵身下马,冷冷地打量这一大群黑衣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厉安然分明是来找茬的!
“好说好说,厉大少客气了!”江涵雁心中暗自揣度,实力太悬殊了,己方长途跋涉,对手以逸待劳,己方势单力孤,对手人多势众,这一战,怕是不好受!
江涵雁知道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厉家一下子出动了那么多人,看来是决意撕破脸了,他除了迎战别无选择,总不能低声下气求人家高抬贵手,将江家的名声踩在脚底下吧!
江家五少,没有一个怕死!没有一个是孬种!江三少忽然笑了,想起了那个在家中称王称霸的家伙,喃喃说道:“那只螃蟹一定是个大大的孬种!”手上已经挥剑冲入人群!
实力相差太悬殊了,江涵雁不得不先解决掉几个。他一动,江南镖局的三十个镖师趟子手都挥着大刀长剑链子枪九节鞭等等兵器冲了上去。
厉安然兀鹰一样锋利、毒蛇一样阴狠、狐狸一样奸诈的眼睛一直盯着江涵雁的身影,他并没有动,五十人对三十人,他或许根本不需要出手,他只要看着江涵雁在他眼前毁去就够了。
血战。
走镖的营生,本就是刀头舐血,他们都已习惯了。不管是厉家那五十名黑衣人,还是江家三十人,他们要想活下去,就必须使对手倒下。
血一股一股地飞溅而出,落在白皑皑的雪原上,残肢断臂乱飞,跌落在地上,哀嚎声接二连三。
厉安然眼中渐渐露出一种疯狂的热切,鲜血耀目的猩红,冲鼻的腥气,断肢尸首的扭曲可怖无一不使他激动兴奋。
没有人求饶,干镖局这行的,决不能说出”饶命”这两个字,除非你不打算吃这碗饭了,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镖局也有镖局的规矩,尤其是名震一方的大镖局,求饶就意味着死,即使对手饶了你,镖局也不会放过你,或许总镖头并不会杀你,然而自此你便会在江湖中没有立足之地,遭受天下人的鄙夷轻慢,生不如死。
血战很快结束。两方最多的就是趟子手,趟子手的功夫是最直白的,刀劈剑刺,丝毫没有花哨。然而这种功夫也是最有效的,至少死人是最有效的,不管是自己死还是对手死,通常几刀下去就见了分晓。
江涵雁目中几乎要滴下泪来。他带来的三十个兄弟全毁了,能站起来的仅仅一人而已。
厉安然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带来的人都完了。江家还有人能站得起来,就表示他的人已完全倒下了。
厉安然眼中的疯狂之色愈加浓厚,他知道江三少完了。
江涵雁已杀伤了十一人,他的杀气已退,锐气已消,力气已损,精气已费。而厉安然现在正是精神振奋体力充沛之时,这一战的结果可想而知。
这一战的结果的确已显而易见,江涵雁似乎已是死定了。
江涵雁败了,败得意料之中理所当然,倒在洒满鲜血的雪地上,倒在江南镖局那些遍地横尸上。
好在还有一个江华,这个跟了江涵雁七年的孩子以后再也不能跟着江涵雁了。
厉安然一步一步走过来,带着踌躇满志的得意与狂妄,用他那口雪亮的大刀指着江涵雁走来。江华忽然就冲过去了,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在厉安然满不在乎的狂笑中抱住了他的双腿,大喊:“三少快走!”
厉安然满不在乎地任由他抱住了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