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遍体生寒,倒退两步,身子靠墙,看着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床边的文闯说:“天下,别上当,窗户外面的人是假的,是怨鬼,要把你弄到外面害了。”
我恍然大悟。没想到,窗户外面的文闯说:“天下,你快出来,屋子里面的才是鬼,我刚才是想把你救出来。你也不想想,如果是人,怎么到你屋子里去的?”
我这么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正在犹豫的时候,床边的文闯忽然一跃而起,抓住了我的胳膊,就要把握拽走。我拼死挣扎,奈何他力气大的出奇。正在这时候,窗外的文闯也把胳膊伸进来拽我。
屋子里的文闯一边拽一边跺脚:“天下,你糊涂啊,你回头看看。”
我回头,看见窗外哪里有什么文闯,是一个全身被泡的肿胀的婴儿,正在睁着没有黑眼珠的大眼,用眼白使劲的打量我。
我惊惧不已,正要逃走,忽然感觉胳膊一阵剧痛。我扭头,看见屋子里也没有文闯了,取而代之的是麻子。他正在用一个破碗刮我胳膊上的皮肉,一边刮一边贪婪的笑。
我啊的一声大叫。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两个恶鬼都不见了,天已经亮了,周围飘着饭香,原来,刚才只是一个梦而已。
我低头,看见我的胳膊别在床框上,折腾了一夜,勒出来了一溜淤青。
我起床,草草洗了洗脸就开始吃饭。
我爸坐在饭桌上,我的压力特别大,一个劲埋头猛吃,一句话不敢多说。
我埋头狼吞虎咽了一阵,忙不迭得抓起书包,一边走一边对我爸说:“我上学去了。”说这句话得时候,我已经快要跑出大门了。
我爸忽然大喊了一声:“回来!”
我吓得一哆嗦,马上站住脚步:“怎么了?”
我爸看了我几秒钟,叹了口气:“好好学习,争口气。”
我唯唯诺诺答应了一声:“哎,知道了。”然后,转身出门。
我走在乡间的泥路上。前一阵子下了场雨,这条路就被过往的车辆轧成了泥沟,多少天都不见干。
现在距离上课还早。我一边走一边看我在污水里的倒影。今天出门真是太早了。
正在无聊,忽然有人在我耳边喊:“大侄子。”
我被这一声吓的一哆嗦。抬头看见个脏兮兮得老头。
我心里憋着火,气不打一处来:“二大伯,你这是要吓死我啊。”
二大伯神秘兮兮,一脸奸笑:“大侄子,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恐怕是要有血光之灾啊。”
我摆摆手:“二大伯,我怎么也是你侄子,这话你骗骗外人也就算了,怎么还骗到我身上了。”
二大伯哈哈大笑:“你小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晚上放了学来我这一趟,给你算一卦,画个符,保证你平平安安,祛病消灾。”
我漫不经心答应了一声,朝学校的方向走了。
我爷爷生了五个儿子。大儿子叫王大,二儿子叫王二。按照顺序排下来,我爸最小叫王五。
刚才和我说话的,就是我二大伯王二。他们兄弟五个时运不济,赶上最艰难的那些年,最后活下来的只剩下两个。
王二整天疯疯癫癫,颠三倒四,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整天靠着给人算卦招摇撞骗,混口饭吃。所以,我现在是老王家的独苗。所以,我爸对我教育极为严格,盼望着我能出人头地,光大门庭。
我又走了一会,不自觉的,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了。
早上我爸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我走到教室里面,叹了口气,打开英语课本,打算背一会。没想到,一看见那些歪歪扭扭的外国字,我就一阵阵困意袭来,歪头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也怪不得我,忙了大半夜,撞见鬼,挨了打,还做了一晚上噩梦,不困才怪。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直到班主任把我揪起来,一顿痛揍。大棍子正好打在昨晚的伤口上,我实在受不了了,疼的满院子乱窜,四处逃跑。
班主任人称恶人张,最拿手的就是打学生,还从来没有人敢逃跑过,这时候见我居然敢逃,提着棍子就追了上来。
那天早读,全校师生都看见一个逃跑的学生,和一个拿着棍子追的老师。
教室里的学生们全都趴在窗户上看热闹。女孩们笑的花枝乱颤,个别调皮的男生还在大喊:“哥们,加油。”
恶人张早就恼羞成怒,被他抓住,肯定得打个皮开肉绽。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溜烟跑出校门去了。
恶人张举着棍子在校门口大喊:“有本事你别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我心想:“好像老子想回去似的。麻痹的。”
刚才我就已经注意到,文闯没有来上学。反正在外面闲逛也挺无聊,而且万一被我爸碰上了也不大好解释。于是,我干脆悄悄溜进了村委会。
一进村委会,我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大对劲。但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