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德鲁伊长老替我打开了房门,又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却并没有要为我引路或随同我一起进入的意思。我顺着他的手势走了进去,房门随即在我身后“吱呀”一声又合上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木门,微眯起眼,笑了一笑,随即转回身去,向偏厅里面走去。
一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的,披着一袭很拉风的树叶大披风,仍然金发灿亮,高大挺拔的背影,出现在我眼前。
芬丹。
艾罗兰的大英雄,道义为首,功勋赫赫,正气凛然,冷血无情,如今虽然没有登上王位,却已经贵为艾罗兰第一人的,芬丹。
我不由得重重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我的头脑带着一丝昏眩,心脏跳得那样快,快得几乎跃出胸腔;撕扯着自己身体里的血肉,带来一阵我几乎要淡忘了的清晰疼痛。
芬丹正伫立在窗前,背对着房门,似是正在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即使我这个身份特殊的黑暗精灵来使,经过重重监视层层通报,终于得以进入,他也没有转过身来。
我一步一步地自他的身后接近他,心房不规则地抽搐着,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将之握在掌中,似是要把我的心脏绞碎。
芬丹,你曾经黯然过么。
你曾经后悔过么。
你曾经在夜半时分惊醒,然后想起那个喜欢跟你作对的,擅长驾驭蜂儿的红发少女么。
你曾经在四下无人之处,深深地为那位少女叹息过么。
你曾经想过没有,她是死于你的手下么。
芬丹,你知不知道,黛蕾尔已经死了,可耶泽蓓丝还活着。从此,这世间再没有蜂群女王黛蕾尔,却还有暗影女族长伊拉娅,依旧怀着一颗别有所图的心,想要将你毁在她的掌心之中——
我在距他两米开外站定,从容地微笑,道:“原来我易格池沃或雷拉格族长,在芬丹大人心目中都是无足轻重,即使秉持着极大的诚意前来,也是只能私下秘密会见的。”
我刻意将“诚意”那两个字咬得重了一些,果然芬丹的背影微微一震,转过头来瞪着我,语气里有丝不易觉察的严厉。
“你说什么?!”
我哂然一笑,无视他的问题,脸上还作无奈状,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原来,我们黑暗精灵,不能够同艾罗兰的芬丹大人来讲什么诚意。如此,却是我这回来错了。”
我的表现无懈可击,芬丹应该是从我的神态里找不出什么破绽。只是我刻意地咬重了“诚意”这两个字,存心要让他隐隐觉得刺心。
许久不见了,芬丹。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还是如此绿色无脑骚包面瘫严厉无情冷血古板高大挺拔神情坚韧,当我一个人在谢尔戈的熔岩火海中,病痛里独自挣扎求生的时候,你却一点都没有改变过,就仿佛我的生命,在你的生命里丝毫没有激起一丝涟漪,片刻动容。
芬丹,隔了黛蕾尔的一生,再见面时,你居然还是这么该死的一如既往,一切如常!
当我看到他一切安好,万事如常的时候,就愈发被这样彻底的云淡风轻所彻底激怒,其他书友正在看:。这场重逢,我已经等了许久,久得我几乎要忘记了面前这个人曾经还对我和颜悦色过。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刁难他,刻薄他,讥讽他,报复他,让他伤神,让他恍惚,让他愧悔,让他痛——
他的眉心又深深蹙起,那副表情曾经是我那么熟悉的,当他面临重大问题或困难,委决不下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只是,这一回,我很乐于继续为他制造更多的困扰。
我挺直了背脊,气度高傲地站在那里。我知道此刻芬丹眼中看到的这位数百年间,踏足艾罗兰大地的第一位易格池沃的来使,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或者说,伊拉娅——一头丰盈的银色长发,五官与黛蕾尔相比更加冷艳成熟些,脸颊也更瘦削些,右颊上却纹着黑暗精灵中流行的图案——一些奇特的曲线巧妙地从额头经过我右眼的眼角,延伸到颧骨附近,更增添了几分神秘高贵的气质。
鉴于我是暗影烙印部落受人尊敬、地位崇高的伊拉娅女族长,我的装束也更特别:颈子上围着一围华丽丽的皮领,虽然衣着还是清凉又紧身的皮衣,好歹腰间那里比普通的暗影女族长标准着装多了一截,看上去更像是一件连身泳衣的款式;双臂上套着皮制长护腕,高跟长靴更加把我的身形拉伸得高挑修长。
我手里握着一柄代表我身份和地位的金杖,杖端镶着黑暗精灵的传奇奠基者——黑暗之母图德哈娜的神像;一条暗影女族长惯用的、带着藤刺的长鞭围在腰间,在作战的时候,那条藤鞭的尖端会幻化出妖异的火眼九头蛇,震慑所有的对手。
我知道我这副样子,无疑会更加激发芬丹心头那种无名火。他一贯对黑暗精灵的观感就不是太好,如今我又大摇大摆在他艾罗兰上踏过大半国土,还不得不令他摆开如此阵势迎接,虽然在道义上无可厚非,但他心里一定呕极了。
我冷笑。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