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角飞出一线余光,四下溜了一圈,发现刚才拜娅拉出城固然引起了一阵喧嚷紧张的气氛,然而我跑过来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到这里的时候拜娅拉已经和其它恶魔混杂在一起,与正义联军打成一团了,所以反而并不如刚刚出场时那么引人注目。可是眼下因为我俩正面对决,动用了一连串魔法对殴,动静可比拜娅拉刚刚登场时大得多了,所以此刻盯着我们这边,甚至向我们这边分头运动过来,打算助拳的双方人手也颇为不少,我实在不宜再多露出本色了。
我面容一肃,做出玫芙应该具备的那副大义凛然状,冷冷喝道:“拜娅拉!你的死期已到!为了所有无辜牺牲在你手下的人们,更为了安德烈小王子……我也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报仇!来吧!”
我这一番做作又怎么能够瞒得过拜娅拉的眼睛呢。她气得面部扭曲,五官变形,居然不再与我作口舌之争,只是暴喝道:“去死吧!!”就猱身向前,右手五指如爪,长长的指甲森然暴涨了一截,径直扣向我的面门——正是黑暗魔法里的四级魔法“癫狂诅咒”!
我浑不在意地一笑,自忖以我的等级之高又怎会中了这种暗算?拜娅拉难道以为我是小杂兵么?
然而我眼睁睁看着她白森森的指爪即将到了我面门,我脑海里却蓦地轰然一声,头脑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浑身也似有一股火焰在四肢百骸里奔腾四窜寻找出口——
他X的!我忘记了玫芙这个躯壳可没多少级了!
我之所以一直舍不得丢掉黛蕾尔这个马甲,除了这个马甲可以完全属于我,可以让我金盆洗手借此上岸,投入正义阵营之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躯壳的等级是我自己一步步练上去的,我的各项与等级相匹配的能力,唯有在这种完全适合的躯壳里才能够得到充分的发挥。不然的话,我仗着耶泽蓓丝那四十几级的牛叉能力,随便找个闲杂人等就能把一个路人甲瞬间变成女英雄,还用得着死巴着一具没了灵魂就要腐烂的尸体不放么?
我来不及再多想,只知道自己倘若再不立刻行动的话,玫芙这个脓包外壳就要给我掉链子,被“癫狂诅咒”魔法所控制!
我心神一凛,立即一把从腰间抄起玫芙那柄骑士标准配备的长剑,掉转剑尖,毫不留情地刺向自己的大腿。
我心神尚有一丝清明,及时想到“癫狂诅咒”魔法极其刻毒,无法被驱散或者净化,我即使施了法也是无济于事。但玫芙这具躯壳等级低微,心智极易被黑暗魔法控制,仓促之间我只能用肉体上的些许疼痛换取一线清明的时间。剑尖刺在自己腿上的一霎那,我下意识侧过剑身,剑尖便以一个斜斜的角度改了方向,没有深深刺入皮肉,只是在大腿的表面肌肤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肌肤破处,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一阵尖锐的痛楚几乎瞬间就从我大腿上的伤口扩展到全身。我痛得浑身一抖,但也因此成功撑过了黑暗魔法施予在我身上的那一刻威力。我的神智重新清明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我低头再一看腿上鲜血迸流的惨状,印象也深刻得多了。我一阵恼怒,心想自己还真是贯彻了那句名言:女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
虽然这个躯壳是玫芙的,我如果受的伤多了也可以干脆金蝉脱壳,往黛蕾尔的壳里一钻,再把真正的玫芙的灵魂放出来忍受疼痛,不过这未免有点太不厚道——我还是得对自己暂时的宿主好一点才行。否则下次还有谁会同意慷慨出借自己的躯体给我这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我顺手运起光明魔法中的低阶治疗魔法“活力再生”给自己治治伤,不过这个魔法效用平常,也是顺手拿来止血用,聊胜于无。腿上那一阵尖锐的刺痛在一瞬间的圣洁光芒笼罩之下很快淡去,我四下一望,才赫然发现为什么在我短暂分神疗伤的时候,拜娅拉没有趁机偷袭我——
两三位大天使扑扇着洁白的双翼,正举着手中的圣剑,围攻拜娅拉。只可惜虽然他们已经是人族最高等级的兵种,在拜娅拉面前却仍然不堪一击。此刻已经有一名大天使阵亡了——他的圣剑斜斜插入地面,无声暗示着他生命消逝前的最后一击;随后阵亡的天使身上就会有从天空中降下的一道圣光笼罩,将他英勇无畏的灵魂召回天界,只留下那柄染血的圣剑,仍然留在原地。
而剩下的大天使也已经身负重伤,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们的羽翼破损,洁白的长袍上染满了鲜血,圣剑上的光芒逐渐暗淡,行动也缓慢了许多,显然已经无法再撑过拜娅拉的攻击。
一瞬间,我眼前似乎闪过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初上战场的我,也曾经面对恶魔对手而一时举棋不定,心慈手软。那个时候我仍然深深畏惧于魔王卡贝勒斯的淫威,一心二用地想要在战斗中不留痕迹地放水,把一座精灵无比重视的要塞拱手让给恶魔,以证明我对魔王的忠诚,换取他对自己多一点的容忍和生机。
可是我忘记了自己并不是刀枪不入的孤胆英雄。我也忘记了恶魔是不会对任何人留情的——不管对手是敌是友。在一记破坏魔法当头降临的时候,一个等级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