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还挂了一层霜。虽然我并不是第一次被他当众质疑了,然而我得承认,我确实没有想到,以玫芙这样根红苗正历史清白形象光辉的身份出现,却仍然会被他当众下面子。
这种性格真是不讨人喜欢啊!我恨恨地想。
突然,我听到玫芙的灵魂在我耳边说道:艾罗兰的芬丹?他怎会质疑我?!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嗯?!我身体——啊不,灵魂里——那些八卦的神经和细胞在一瞬间全部复活,像一台突然发动的机器那样轰轰转动起来。我忍不住竖起了耳朵,面上还要作若无其事状,淡淡道:怎么?你从前就认得艾罗兰的芬丹?
玫芙似乎陷入了一些很久远之前的回忆里,她的眼神有一瞬间放空,慢慢地说:艾罗兰的芬丹,有谁会不认得呢?何况他曾经作为精灵的使者和艾罗兰的阿拉伦国王的代理人,长期出使我国,在塔伦嘉德的宫廷里是非常受瞩目的人!而且还是当时的王太子尼科莱的剑术导师……
嗯嗯?!有八卦!有过往!!有故事!!!我头顶似乎像亮起了警灯那样犹如触电一般炸了毛,只差没有那些呜哇呜哇的配音了。
我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么说来,你也曾经在塔伦嘉德的宫廷里见过他了。
玫芙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不再满足我那点隐秘的好奇心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不屈不挠,继续尝试在面前这些人对我长时间的沉默起疑之前说服她。如果你不方便将以前的经历和盘托出,我恐怕将无法在其中找到一个能够迅速说服芬丹的巧妙方法。我想你也一定知道,他的谨慎程度和他的等级一样高。我可不想被他怀疑。要知道比起你来,这里绝大多数人只怕更加相信他。假如没有这样一个当众澄清他的疑虑的机会,我想接下来一段时间你的心愿恐怕无法很快达成哩。
果然用她渴望与弟弟团聚的心情来威胁她是正确的决定。
玫芙轻轻倒抽了一口气,怒意浮上了她的眉间。她皱眉瞪着我,我无辜地摊手。我并没有说假话忽悠她,既然她也曾经见过芬丹,想必也一定清楚芬丹的原则性有多强。即使他所尊敬如同父亲一般的阿拉伦国王,也无法动摇他的原则。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玫芙咬了咬牙,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低声说道:……是的,以前当我作为猎鹰公国的公主,到塔伦嘉德宫廷中作客的时候,确实曾经有一段时间,经常见到芬丹大人。
我竖起耳朵听下去。
玫芙续道:……当他开始指点尼科莱王太子的时候,我正努力学习成为一名女骑士。所以,也曾经向他学习过几天……
我有点吃惊。
什么?你跟着芬丹学习过魔法和攻击术之类的东西?那你的身手怎么还如此稀松平常,以至于败在真正的耶泽蓓丝手下?要知道当时的耶泽蓓丝,也不是什么武艺高强得不得了的人物,要不然怎么会遭遇魔王的信任危机,派她去猎鹰公国表忠心?
谁知道玫芙却突然卡壳了。她顿住了,摇了摇头说:……就这样。没能向他学习到更高强的本事,是我的遗憾。
不知为何,这句话却给了我一道突来的灵感。我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
我突然迸发的灵感却让玫芙感觉有点疑虑。她不安地瞥了我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我假装没注意到她那怀疑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脸上做出一副悲怆的模样来。
我觉得泽希尔总以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兴味。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并不会对我不利。毕竟当初我作为恶魔领主“妖妇”耶泽蓓丝,他都没有对我下狠手了,而且竟然还释出了足够的善意,慷慨出借宝物“技能坠饰”给我去忽悠那条恶龙鄂加斯——眼下他又有什么理由要对猎鹰公国舍己为国的玫芙女爵不利?
这个念头纵容了我的胆量。我微微仰着头,直视着芬丹的眼睛,说:“芬丹大人……当年,没能向您学习到更高强的本事,是我的遗憾。”
这句话果然够分量。又或者,果然有点说服力。
我看到芬丹的眉心隐隐一跳,终于似乎是在记忆深处捉摸到了一丁点儿关于面前这个面青唇白,形容憔悴的女人的片断。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沉默了片刻,似是在记忆里极力搜寻有关面前这面目陌生的女人的一切信息,最后,他简单地说道:“女士,您不必如此感伤。您曾经为了艾尔拉思所做出的一切奉献与牺牲,都将很快获得报偿。”
我抓住他严肃语调里所显露出来的一丝松动,很快打蛇随棍上,做出一副既忧郁又力图振作的苍白坚持模样来。
“多谢您的仁慈。但对我来说那还不够。我希望亲眼见到这一天的来临,而不是只能龟缩阵中闭门不出。对于一位曾经当面与恶魔进行了不屈的斗争的女士来说,我不能容忍自己的退缩不前。想必您一定也能够体谅我的心情。”
哼,不就是抢先拿话把他的后路都断了么?我跟着这个人鞍前马后为奴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