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惊,此时才看清楚,那样东西,竟然是法师族保管的宝物,技能坠饰!此刻,它的秘银长链正缠绕在泽希尔指尖,链坠部分则坠在他手掌下方,轻轻来回飘荡,在黑夜里反射出晶莹的一点微光。
我知道芬丹一到海迪亚,就已经将技能坠饰交还给泽希尔——这就是芬丹行事的风格,光风霁月,绝无私心。然而,即使泽希尔方才已经亲口承诺要将技能坠饰再度出借给我,我亦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将其据为己有,可其实我也没有想过,泽希尔会当真这么快就把技能坠饰交出来。我还以为他不过是画张大饼来安抚一下我这个拒不变身以向正义阵营证明忠心的恶魔而已。
我脱口惊呼道:“你……你真的要把它借给我?!”
泽希尔闻言,这时才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怎么?女士,你难道并不想要?”他故意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掌。我的眼珠子忍不住随着技能坠饰摆荡了几个来回。
“开玩笑吧,你要敢给,我就敢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技能坠饰,信口说道。
泽希尔微微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那只手往上一抖,技能坠饰就连链带坠一并向上飞起,被他一把握在掌心。他看也不看一眼,信手往我脸前一抛。
我眼前一阵眼花缭乱,慌忙双手去接,将那枚技能坠饰紧紧捉住,捧在手心,看了又看,喜上眉梢。
泽希尔说:“女士,愿您不辜负这宝物为您带来的强大力量,和我银色城邦寄予您的深切信任。”
然后,他没给我回答的机会,就转身想要走掉。
我捧着那枚技能坠饰发愣,总觉得这个游戏里万能而强大的天神不会就这样替我一个炮灰路人甲如此干脆利落地大开金手指。眼看泽希尔就要走远,我急忙叫道:“等等!”
泽希尔停住了,但没有回过头来。
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但话到嘴边却最终变成一句最简单的疑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放过一个恶魔领主?你为什么这样信任一个恶魔?”
泽希尔没动,也没有转过身,然而我确信他在笑,他的双肩因着他的笑意而微微抖动。
然后,他说:“女士,你真的只是一个恶魔吗?如此说来,那些曾经与我并肩在谢尔戈击败过魔王的大英雄们,统统都看走了眼。唉,这真是亚山的悲哀。”他做作地假意叹息。
这个冷笑话让我不由得面皮抽了抽。
还好泽希尔没有再折磨我神经的意思,他的语气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如果你比我先见到拜娅拉,麻烦你记得帮我狠狠揍她几拳。有些绅士的教条里写着男人不得殴打女人,这总令我有种身为绅士的无奈。”
我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在那一瞬间,我却仿佛明白了他吊儿郎当的笑谑之下掩藏着的许多情绪。这种突如其来的理解令我忽然放下心头大石,仿佛在一霎那我也得以接近这个高高在上的年轻的首席大法师那深不可测的内心。
我微笑,答道:“作为恶魔,我们一向都懂得用最恶毒的招数,去对付我们认定的敌人。”
泽希尔顿了一顿,笑道:“这样很好。”
他再度离开,而我没有再叫住他,而是回手将那枚技能坠饰妥帖地收好。
拜娅拉,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你的“鄂加斯的召唤”厉害,还是我的“终极异界门”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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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丹和泽希尔又经过一两天的闭门密谈,而我又在海迪亚城里游荡了同样长的时间之后,芬丹终于决定返回艾罗兰,为攻打狮鹫帝国,救回安德烈小王子做准备。
泽希尔则决定先去黑暗精灵盘踞的易格池沃看看。虽然雷拉格不在,然而如果能够获得伊拉娅答允帮助,未来与恶魔决一死战的时候,黑暗精灵也不失为一股生力军,好帮手。
在海迪亚城外分别的时候,我记起来原来自己玩这个游戏的第二部资料片《东方部落》的一些情节片断,仿佛这个阿拉伯男一直到与伊拉娅碰面之后,才知道哥德里克公爵被害、其女法蕾妲接手主持他遗留下来的抵抗事业、雷拉格为了解决恶魔弥赛亚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而离开亚山等等一系列重要事件。然而当我真的置身在这个游戏的世界里,才发现虽然我只不过扮演了一个路人甲,却终究带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蝴蝶效应。
眼下,虽然兽人一族的酋长高泰和大萨满库金仍然兼程来到银色城邦,告知他们所知的关于恶魔的一切,以及他们联盟的诚意,然而泽希尔已经不需要去找其他的人求证或推论,才能慢慢推理出他所不知道的一切悲剧的进程。虽然他仍旧按照游戏脚本里为他设计的路线上路,但是他的目的已经大不一样。此去他胸有成竹,除了还要为了驱使他手下那些爱动脑又爱追求平等的灯神们为他做出的天空之城,所失掉的那些经验值和魔力而伤脑筋之外,他已经知道谁还在那里,谁还在奋斗,谁还怀有和他一样的信仰,谁还肯和他站在同一阵线,做他坚定的朋友——
这微小的改变令我的心里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