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一过,容卿就离开了朝凤。亦菱生怕幽冥鬼域其他几个堂的人找他的麻烦,故特意向老祖宗申请了,派了数十名禁卫军精锐护送,却又不敢一次性派出太多,怕一路上太过引人注目,反而招来祸患。
容卿离开后没多久,在老祖宗的授意和女帝的安排下,上万名能工巧匠分期分批地出发,悄然离开了朝凤城,前往了灵霄山。只等到达后早作准备,天一转暖就正式开工。
除了这两拨人之外,亦菱还派去了数十名濯玉宫女弟子。这些人原先一直在外搜寻三圣女荆紫芊的踪迹,后来被她唤回来派到了灵霄山去,协助重建濯玉宫。
此外,亦菱为了防止重建濯玉宫的事情再度被上官绝尘和赵子允发现和暗中破坏,故又在老祖宗和女帝的首肯下,暗中分批派出了禁卫军,总共不下万人,驻守在灵霄山周边,谨防有心人异动。
濯玉宫的事不仅至关重要,而且需要秘密进行,亦菱暗中忙了月余,方才将一切事纳入正轨。
这就进入了二月底。
康敏郡主杜亦芮要出嫁了。
本来应该由杜亦风这个兄长亲自送亲,但不巧的是,前些日子青州北部一场暴雪,伤了越冬的苗,当地官府处理事情不够妥当,未能及时安抚农户们的情绪,导致百姓暴动,杜亦风被老祖宗派去处理此事,一时半会儿无法赶回朝凤。于是,送亲的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亦菱头上。
二月廿五,亦菱亲率禁卫军三千人,护送康敏郡主并陪嫁的侍女仆妇和丰厚嫁妆,浩浩荡荡地离开朝凤城。往北而去。出了夏国边境,亦菱等人就沿着夏国北边翳、江两国交界处继续北上,直往北胡草原而去。
本就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一行人又一路往北,天气愈发寒冷,故都穿得十分厚重。
三月上旬,一行人快要走到江、翳两国和北胡草原的交界处时。却赶上了大风暴雪。
亦菱打马来到康敏郡主所乘的马车前。“皇表姐!”
“何事?”半晌马车内才传来杜亦芮的声音。
亦菱跃下马,上前掀起帘子,一股热风扑面而来的同时。一股冷风也窜入马车内。
杜亦芮见亦菱忽然掀开帘子,不知为何惊呼一声,身子向后倒去,险些撞在马车壁上。车内随侍的陪嫁侍女们连忙伸手扶住她。
亦菱见状不由地一怔,虽说自离开朝凤城以来。皇表姐大多数时间都呆在马车里或是营帐中,而她则骑马在外护送,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打过几次照面,但皇表姐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见了自己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吧?
亦菱纳罕不已。随后道:“皇表姐,这会儿风大,又下着雪。实在不好走,我们就先扎营歇下吧。等这场风雪过去了,再赶路。”
杜亦芮定了定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忽然又恼了起来,“这什么鬼天气!都入了春了还下雪!”她满头的玉翠珠帘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起来、叮当乱响。
亦菱笑道:“北边就是这样,怕是到了草原上,这会儿还得穿毛毡大衣呢。”说完撂了帘子,跃下车辕安排扎营歇息的事去了。
一行人在此歇了两日,这场风雪总算小了许多,第三日旁晚,天晴了。
亦菱坐在营地中央的一处篝火旁,一边烤火饮酒,一边望着天边的晚霞,忽然想起了曾经在临阳宫中听过的乐曲,不由地唱了起来,“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愈来愈近,末了在她的身后停下来,“你乱唱什么呢?”
亦菱回头一看,是杜亦芮,便笑道:“不过一时感慨,应个景而已。”随后她拍了拍身旁,道:“皇表姐不坐?”
杜亦芮便在她身边坐下,满脸不屑地道:“燕燕有二意,一为兄送妹出嫁,二为送昔日爱慕的姑娘出嫁,这两点你都不符合,算什么应景?”
亦菱笑道:“对啊,我是你表妹,唱这个确实不合适,不过我如今是代皇表兄来送你的,如今便也代他唱了吧。”
杜亦芮闻言不由地白了她一眼,“你会这么好心?连歌都一并唱了?”
亦菱也不介意,笑着将手里的酒杯斟满,递与杜亦芮,“这酒不烈,喝点可以暖身。”
杜亦芮嗤笑着道:“如今离了宫,没长辈们盯着,你倒是悠闲自在!”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仍旧将酒杯接了过去,抬袖掩面的同时仰首饮尽。
两人默然饮了半晌酒,杜亦芮忽然开口问道:“你就不恨我?”
“恨你?”亦菱笑道,“为什么要恨你?”
杜亦芮闻言不由地又白了她一眼,“你就别装傻充愣了,其实你什么都知道!”
亦菱仍旧淡笑着,“呦!这么说皇表姐希望我记恨你?”
“哼!”杜亦芮轻哼了一声,“别把自己说的有多么大度似的!我知道,你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但心里都记着呢。”
“哦?”亦菱好笑地看着杜亦芮,“我记得又能怎样?你都要远嫁了,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