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慕容阿碧在东十字大街闲逛时,眼角闪过一个老头的背影,忙追了上去,大喊道:“师父!师父……”连喊几声,那老头才转过身来,迟疑道:“小阿碧?”语气很不确定。
慕容阿碧猛地点头道:“是啊!好久不见师父您老人家,阿碧如今模样大变,师父却一点也没变。”说着上前跪下磕了三个头。旁边路人一见她那样,纷纷止步,围在一旁看热闹。
那老头侧身避开,一边仔细打量慕容阿碧,一边沉吟道:“听说养生堂主有个精通音乐的小妾名叫慕容阿碧,是不是你?”阿碧还在措词,那老头已从围观众人的表情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由发出一声长叹,脸上露出复杂地神色,缓缓说道:“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师父,不过教了你些基本知识,现在更不敢做你的师父了。”
慕容阿碧本来已经站起身,听见一话,又跪了下去,哽咽道:“师父再造之恩,徒儿永不敢忘。那些对师父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徒儿那么好的人,一生中又有几个?”顿了顿,又道:“至于养生堂主,师父大可不必担心,他不在乎身边的人与别人是什么关系,一是一,二是二,完全分开来算。”
那老头脸上喜色一闪而过,急问道:“怎么算?”
慕容阿碧沉吟片刻,回道:“举一个例子,如果养生堂主与人结拜为兄弟,那兄弟的父母就不是养生堂主的父母,只是兄弟的父母而已,不混为一谈。”她这话在不少人眼里是大逆不道,因为当时的社会最重的是一个‘孝’字,不过大都顾及养生堂主的威名,不敢直言讥讽、辱骂,脸上却难免露出鄙视、愤怒等神色。少数人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却不敢当众附和。不孝的罪名不是一般人能担当得起,更无人愿意担当。有些人面露不解,有些人怀疑慕容阿碧与养生堂主有仇,故意污蔑,形形色色,实在难以形容。
那老头脸色一阵变幻,忽然拉起慕容阿碧的左手,小声道:“咱们换个安静的地方再谈。”轻功一展,本以为多拉一个人很费力,不料速度比平时一个人走还快,闪避也更加地轻松,街上密集的人群如同无物。两人左转右转,不知是我在拉你走,还是你在拉着我走,不知该往东走,还是该往西走,直至瞧见养生堂的牌匾,才猛地惊醒,停下脚步。
那老头像打量怪物般打量了慕容阿碧一阵,叹道:“这是咱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养生堂主果然是咱师叔祖,你是师叔祖的小妾,按辈分算,老夫还得叫你小师叔祖,但你说养生堂主不在乎这个,咱们也别在乎这个,你也别再叫我师父。如果你一定要叫,那我也只好叫你小师叔祖。”
慕容阿碧苦头脸,含泪道:“辈分都乱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那老头道:“看来只有学养生堂主,各谈各的,莫要强求。”
慕容阿碧疑惑道:“师父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强求别人?”
那老头道:“养生堂主名震天下,老夫知道他的喜好又有什么奇怪?唉……”叹了口气,道:“你既然那么喜欢叫我师父,那我只好跟着叫你小师叔祖。”
慕容阿碧满脸胀红,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正烦恼间,突然一个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那还不简单,就像慕容阿碧小时候,你们才刚刚认识,关系简单纯朴,该怎么称,便怎么称。”
那老头浑身一颤,大声道:“多谢师叔祖指点。”目光四射,不见说话之人。转过身,向慕容阿碧叫了声:“小阿碧。”
慕容阿碧愣了半晌,红着脸回道:“康爷爷。”声音细若蚊蚋,那老头内力深厚,不过勉强听清楚。
那老头姓康,名广陵,号‘琴颠’,居‘函谷八友’之首,是‘阎王敌’薛神医的师兄,‘聋哑老人’苏星河的大弟子,逍遥派掌门无涯子的大徒孙,星宿派鼻祖丁春秋的师侄。秦朝一见他,便知道他为何而来,长叹道:“你想让古曲‘广陵散’重现人间,任凭你琴技再高,亦是无用。”
康广陵“啊!”一声惊叫,想起一路上多次听闻养生堂主对天下隐秘最是了解,天生拥有‘读心术’,顿时不敢再多想,脚步一边跟着慕容阿碧,目光一边四下打量,想找出养生堂主,嘴上道:“请师叔祖指点。”耳边传来少年的声音:“‘广陵散’最开始叫什么?”
康广陵回道:“《聂政刺韩王曲》”心里想法如泉涌,又不敢多想,不停地默念:“‘读心术’三个字。”想干扰养生堂主的异能。
如此特殊的状态下,两人继续一问一答。
“‘广陵散’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全曲贯注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
“是琴技重,还是这种浩然之气重?”
“浩然之气。”
“你身上有浩然之气吗?”
“没有。”
“无浩然之气支撑,琴技再高又有何用?”
“百无一用。”
“你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与‘广陵曲’符不符?”
“不符,一点都不符。”
康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