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睡,再次醒来,丁小柔发现自己正躺在温暖的帐篷当中,脖子下还枕着两只靠垫中粉红色的那一个。她一时有些思维混乱,努力想了半天,《Hello》的动人旋律和年轻男子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忽然一同涌入脑海,她猛然坐起,掀开毛毯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自己仍是衣着整齐,身体也并无异样感觉,这才放下心来。
钻出帐篷,皇甫臻正坐在路边出神。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露齿一笑:“你醒了?放心吧,我刚才打电话问过,前面的路已经修好了,九点左右就会有公交车啦。”丁小柔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皇甫臻见状又笑了起来:“怎么,怕我让你负责?”丁小柔闻言大惊,后退几步,抱住自己的肩膀,颤声说道:“怎么回事?我检查过了,明明没有啊,你……你想敲诈?”皇甫臻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说,你弄坏了我的帐篷,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丁小柔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帐篷塌了一角,皇甫臻走过去摸了摸帐布,一脸好奇地发出感慨:“我真是服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生,睡着睡着觉忽然拳打脚踢,还大叫什么你这恶人,休想再伤我分毫之类的,你这是穿越到哪个朝代去了?”丁小柔顿时满面通红:“我不记得了……”随即恢复了强硬的姿态:“喂,这怎么能全怪我呢,明明是你光图便宜,买的帐篷质量太差好吧。”
皇甫臻见状不再恋战:“好了好了,不跟你吵了,好看的小说:。喏,我刚才去对岸老乡家买了几个水煮蛋,你赶紧吃两个吧,一会儿公交车就该来啦。”
看到鸡蛋,丁小柔忽然觉得饥肠辘辘,急忙伸手抓了两个,拿在手里相对碰了一下,麻利地剥掉蛋皮,两口一个,鼓着腮帮大嚼起来,还嘟哝着连连点头:“嗯……好吃,乡下吃虫子的笨鸡下的蛋就是不一样……”
皇甫臻看得目瞪口呆,见她舔着嘴唇意犹未尽,便自动自觉地将自己那份也递了过来:“你都吃了吧,我平时在学校都不吃早餐的。”
一口气消灭掉五个水煮蛋,又远远望见一辆老旧的公交车正向这边驶来,丁小柔心情大好,豪爽地揽住皇甫臻的脖子:“小兄弟表现不错,这样吧,我给你留个电话,等你哪天来B城玩,姐姐我包吃包住。”
皇甫臻听了苦笑起来:“还是算了吧,你已经颠覆了我对女性的全部美好想象,再见你几次,我这辈子恐怕就得在男人堆里找伴侣了。对了,一会儿你先走吧,我还要收拾帐篷,就等下一班车好了。”
丁小柔听了并不生气,她故作忧郁地叹了口气:“好吧,就让昨晚成为我生命中清新美好的一笔吧。别了,皇甫兄弟……”说到这里,她忽然“咦”了一声,将音量提高了八度:“等等,说了半天,昨天你到底有没有睡在帐篷里啊?”
这时公交车已经进站,皇甫臻奋力将她推上车去,自己站在车下频频挥手:“一路顺风!再见!”
车子启动之后,丁小柔还在不甘心地冲着窗外大喊:“你快说啊,昨晚咱们究竟一起睡了没有啊?!那什么,这是不是你的初夜啊?!”
对上公交司机惊愕的眼神,满脸黑线的皇甫臻急忙化身路人甲,几步奔到帐篷跟前钻了进去。
然而帐篷里还残留着丁小柔身上的味道,是雅致铃兰和微腥水草的混合气息。皇甫臻将胡乱丢在一旁的毛毯慢慢叠好,脸也渐渐红了起来,他羞涩地笑了一下,对着空气轻声答道:“初夜倒不至于,不过……初吻算不算?”
公交车开出很远,丁小柔终于死心,她先是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想了想,又心有余悸地站起来,换到左边最安全的老幼病孕专席。这里属于车厢里司机右侧那个观后镜能够照到的范围,她抬起头来,刚好看到镜中自己小小的影像,窈窕、典雅、白皙。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忍不住对着镜子搔首弄姿起来,直到司机终于无法忍耐,转过头来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丁小柔才重新坐好,目视前方,换上一脸矜持。
两个多小时后,丁小柔终于抵达H城,随后马不停蹄地赶往火车站。幸运地抢到了最后一张特快列车的硬座票之后,她彻底放下心来,捏着剩下的一百多块去车站门口的小超市买了瓶装水和面包,又跑到一间小面馆吃了碗皮厚馅小的高价水饺。丁小柔边吃边想,贵就贵点吧,长接短送么,打死我也不要再回H城来了。
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坐了好几个钟头,无视身旁形形色色的眼神,打发掉N个过来搭讪的男青年,傍晚时分,丁小柔终于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第二天中午,丁小柔再次见到了B城熟悉的一草一木,还有那似乎永远望不见尽头的滚滚车流,忍不住热泪盈眶。
想起前车之鉴,丁小柔小心翼翼地在车流中穿行,等公交的时候,宁可一次次被挤到队伍最后,也要坚持站在站台上面。又历经三个多小时,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居民楼前。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丁小柔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六楼,她拿出藏在报箱背后的钥匙,兴冲冲地插进锁孔。
用力转了几下,门锁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