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昇听了两位长辈之言,倒也不动声色,恭谨地作了一个揖之后开口言道:“父亲,二舅。尝有人道,读万卷书,破万里路。子昇自知资质有限,也不敢痴心妄想窥测仙途。只是想乘着年少多学点东西多长点见识而已。”
他父亲冷哼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的资质比你老子我也强不了多少!况且经营商铺不要学东西的吗?等你出外行商不就能长见识了吗?”
武家二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开口对黎昭昌说道:“贤弟,子昇虽是小孩子家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妹夫你正当年富力强徳升又年幼,交卸这份家业还早。不如让他出去见见世面。而且我看我这外甥虽说不上道胎仙骨。但是这份聪明劲未尝不能用药符阵器上。说不得自有一份前途。”
“说什么药符阵器,都是烧钱的玩意!”黎昭昌闷闷地说道:“二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这份家业。吃饱穿暖不成问题,但是要供养他直入炼气倾家荡产未必能成!当年先考妣为了让小弟进入仙门弄得一贫如洗,到最后贫病交加也不肯送信与我,还是同乡看不过去才告知真情!要不是族中有几分帮衬,小弟便要与他们天人永隔,成那不孝之子!”
黎昭昌这番话最后几句语带酸楚,让旁听二人也心中难过,一时间三人都默然无语。
黎昭昌稍稍平定了下心神,又开口说道:“二兄此次的来意我也知晓,为了这小子还劳动你跑了这一趟。不过,这事……我自有计较。”
武平枞一向拙于言辞,最重要的是他因为自己的经历,很是认同自己妹夫的这番话。到了此时也只能抱歉地对自己的外甥苦笑一下。
黎子昇的舅舅年前也是事多人忙,所以并未多呆。修炼到他这个地步,寒暑不侵夜中视物那是寻常本事,于是吃过晚饭就乘着夜色直接打马而去。
这武家二郎临行前悄悄地宽慰了自己妹妹和外甥几句,说道等过了年再带上自己妻儿一起过来的时候,再行劝说。
一夜无话。
却说第二天上午,黎子昇家又来了几位“贵客”。为首之人便是黎家族长也是黎族现任道师黎昭宙的父亲,黎麓阳。他今年才刚过五十,道貌岸然颇有长者之风,而跟着的那几位都是苍髯皓首的黎家守字辈族老。在座的几人可说是这妙乐山黎家的核心人物,不说修为,单从经历上说都是在外面闯荡过的人物,都自有一番见识,不是那些乡野鄙俗可以比得上的。
黎昭昌一见这个阵势哪还不明白这几个也要做自己儿子的“说客”,不由得心中发苦,却也只得先迎了几位族老入了正厅,奉上茶水干点,又唤出一家人出来磕头见礼。说不得,这几位毛都变白的老狐狸,对通了小周天的黎子昇大加赞赏,直夸得他天上有地上无,小辈中的翘楚,黎家重振家声的指望。
就这么忙乱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纷纷落座,而黎昭昌在下首落座相陪。
略略寒暄两句,黎仪阳干咳了一声,这才进入了正题:“仪昌侄子,照理说这是你的家事就算老夫是族长也无权置喙。只是你家子昇可是我不成器的二儿子之后我黎家近十年来第一个打通小周天的。所以我和几位叔伯今天过来,就是要问问你的打算。”
黎昭昌苦笑一声,开口答道:“族长,各位叔叔伯伯。你们也知道我这一房人丁单薄,吾今年已届四十,膝下只有这两个儿子。还指望他们继承这份家业,也好为我夫妻二人养老送终。”
闻听此言,族老中就有一人一拍扶手慨然道:“昌伢子,你说这话我这做长辈的人就不爱听。我黎家虽然不是什么仙门望族,但我家男儿岂是终老于乡野的俗人。你也是外面闯荡过的,如何说出如此没有志气的话来。”
“就是这么一说!贤孙,不是我等倚老卖老,要干涉你的家务事。只是你这份家业也是因为你有了仙门际遇,饮水思源不可不察啊。”又有一位族老接着话头,继续劝道。
黎昭昌低头不语,暗自腹诽道,这些老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别人家孩子死不完啊。
倒是族长黎麓阳不动声色,语调沉稳地说道:“大侄子,老夫说过,这事是你家事,最终如何决定在你。我此来只问你几件事!”
“族长,请说。”
“这头一件,当年你在天器门中,汝父汝母患病族中是否不闻不问亏待了他们?”
“这第二件,你家质押出去的田地,可是从我们这些同族手里原价赎回有没有人从中作梗?”
“这最后一件,你作这村中的粮食买卖,族中可要你多付一分公帑没有?族中可多说过一句闲话没有?”
这做族长确实有几把刷子,说出来的几句话软中带硬,直指要害。先挑明了黎族非但没有对不起黎昭昌还多有照拂,说起来还是他亏欠全族。最后一句最是厉害,话里头的意思是把族人把多余的粮食买给了他让他赚钱,如今族里要你花钱培养你自家儿子还唧唧歪歪个什么劲?
黎昭昌听了这话,知道这事自己是推辞不得了,否则以后如何在族中做人。最后他只得无奈地说道:“这件事确实是贻昌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