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少主很少主动找人谈话,所以当沧澜听流恋说,她哥要找他时,很明显的表示出了惊讶。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流恋帮忙分析着,想劝沧澜不要去。沧澜倒是不以为然,让流恋不用担心,然后就去地府找流离去了。
这一次,流少主一反常态没有在书房谈话,而是干脆就在明亮的客厅里与之见面。见沧澜来了,就摆了摆手示意他落座,然后崔怜君端来了茶水,称职的扮演着男秘书的身份。
尽管流恋一二再三的跟沧澜提过,她这位亲哥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沧澜本身也知道一些,但在他看来,流离这个人你只要不主动去招惹,就是丝毫没有威胁性的。这一点,就充分体现在他慵懒的个性上。他一直都坚信,如果不是流恋三番四次的陷入险境,那这天上地下,怕是没有人能请得动这位年轻的阎王少主出马的。
沧澜与流离只能算是认识,并没有多大的交集。放眼整个天界,除了天帝王母,也没有人能与地府这一家子攀上关系。所以流离能主动找他,除了因为流恋,沧澜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终于,双方落座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流离先开口道:“千年修为就要为一个小妖精散的干干净净,你这南海之主可当真是大方啊。”
沧澜闻言,并没有接话。只是用指腹摩挲着杯口,眼里闪着无法言喻的光亮。片刻后才勾唇道:“所以你找我来,是要给我上思想教育课的?”
沧澜很少会开玩笑,他与流恋在一起那么久了,几乎每天都能被她的各种冷笑话或者无厘头蛮劲给弄的哭笑不得。但自己却始终默默听着,配合着,从来不与之互动。而此时此刻,面对不苟言笑的流离,他倒是一反常态,竟无意识的说出了了这么一句。
流离挑眉,似乎是颇感惊讶。“看来你跟我那蠢妹妹在一起确实待的久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看你,就能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呵……”沧澜失笑,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流离,我的那些事,你心知肚明。所以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拐弯抹角不适合你。若是刻意挖苦我,也没必要。我的性子你知道的,但凡做出的决定,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为之动容。你那么聪明,想必不会在为我浪费口舌。”
身子往后一躺,沧澜舒服的依靠在沙发上,语气也是非常轻松。“若是因为没保护好阿恋,你直接打我一顿便是,之前答应过你的,没能做到是我的错。若是想问我为何如此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回答你。我只能说,情这一字,轻易沾不得,所以等你什么时候沾染上了,那时我如果还活着,你我二人或许还可以继续像这样坐下来好好谈谈。”
流离瞥他一眼,什么话都不说了。挥袖一甩,就见桌上顿时多了两样物件。一个是通体漆黑像是木块一样的东西,一个是泛着淡淡绿光不起眼的小草。
“这是……?”沧澜坐起身,眼神陡亮。心里已然猜到一大半,却又不敢确定。
流离没卖关子,直接道:“算你们运气好,水下洞窟那棵大树,就是空寂之木幻化的。续魄草就在它的体内。也就是因为有这两样灵性极强的东西,才能困住那么多的亡魂。我本是下令放火准备烧个干净的,亏得钟叔眼明心亮,发现的及时给带回来交给我了。你和我那蠢妹妹不正在找这些东西么?拿去吧。”
流离说的风轻云淡,沧澜却是心潮澎湃。要知道这两件圣物到手,那就只差最后一样东西了。只要再找到最后一样,流萤就能回来了!
沧澜了解流离的性子,也不废话,直接拿过小心藏在怀里后,感激的道着谢。他没去问为什么。对于流离那样的人而言,想做就做,想给就给,为什么这个词显得太过多余。所以他也不矫情,想着自己可能也没多少日子可活,虽是感恩,却也只能道一声谢了。
“滚吧。”
大方的送出了两件圣物后,流离下了逐客令。沧澜站起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却一个字都说出口。他突然撩起衣袍,竟在流离的身前跪了下来。那么孤傲的南海之主啊,此刻居然如此卑躬屈膝,一言不发的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离去了。
流离向来淡然,可此刻见沧澜这样,心情不免也跌宕起伏。他蹙起眉头,思绪烦乱,心中有股莫名的怒火翻腾不熄。他不明白,完全不能明白,不过就是一只萤火虫,怎么就能有那么大的能耐?人世间的情爱就是腐骨之毒,它把一个上仙彻底的毁了,可为何就是有人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这样的想法持续了好几年,一直困扰着流离。直到多年后的某一日,他抱着怀里濒死的女子跪在另一人面前时,才终于领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沧澜回到边关客栈时,流恋迫不及待的过来打探情况。他一句话都没说,就默默拿出了怀里的东西,告诉流恋,那是续魄草和空寂之木,是流离给他的。
流恋听见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吓呆了。待回过神来仔细的拿起来端详半天,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他不会是拿假货来糊弄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