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一般抽空呆在沈秋颜家,平时我忙得几乎没有机会和身在异国的沈秋颜联系,但只要没有什么客人,我就绝对会立刻开手机发代码“登陆”qq看沈秋颜是否在线。
饭店是所谓的勤行,也就是说,别人休息的时候,我们必须继续工作才能真正赚钱,双休日,实际上饭店更不能休息,但我却总是在这个时候抽空回沈秋颜家,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上一段时间qq,用电脑,至少能给她留言什么的,用手机就算是留言,我也总觉得她好像收不到。但那段时间,整整十来天的时间,我没有看到沈秋颜上线,周末回去,我上qq,她也根本不在,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着急和躁动感。
三年了,我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异国恋,但这个时候我却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
其实那段时间还有一件事比较有意思。
三年的时间,什么东西都可以“复兴”,比如这座城市,曾经被黑道一度破坏的经济秩序如今算是复兴了,这个城市已经渐渐真的像旅游城市发展了,很多路段明显繁华了起来,石家围一块,基本上已经建立成了“古城”的样式,虽然在城市之中忽然做出这样的东西来显得不伦不类,但是游客们似乎非常受用,趋之若鹜的往这个“新建成的古城”里头跑。
同时复兴——或者说死灰复燃的,还有混子和黑道。
这个城市里,在秦天咏死后的一年左右的时间里,我几乎还能听见关于我的传闻,总有人说我就是这里最大的黑道投资,谁敢惹我就是死路一条,但我大学肄业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了,时间自然而然的让所有人都忘记了我,又一次我饶有兴味的问邢天明还有没有人传我的谣言了,邢天明跟我说:“有是有,不过说法不一样了,好看的小说:。”
我说:“什么说法不一样了?现在都怎么说?”
邢天明说:“他们说你死了,政府一开始没动你,之后来了个秋后算账,过个一年多你年满二十岁就把你给做了。”
我半口茶差一点喷在了桌子上。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谣言这东西本生就是这样的,我也早就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说实话,我非常惬意的享受着这种不用担惊受怕的感觉。
而那段时间,由于老旧的势力——包括我曾经的势力——被全面从市里消除,大多数人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固定职业,而那些没有固定职业又四处得瑟不知低调的又都进去了。所以,前赴后继的,新兴的混子们开始出道,开始组件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帮派来,其实混子这个“行业”,是经久不衰的,是社会体制阴暗一面中滋生出来的畸形产物,自古就有游侠儿,而现在的混子也差不多。这些新建的帮派,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不过邢天明开桌球厅,经常要招待不三不四的人,所以他比较清楚。这些帮派其实都没有什么,和我们最初在初中拉起来的帮派差不多,甚至更加的幼稚可笑,我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
不过,就算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不见得麻烦就不会直接找上门来,就在我开饭店的那条街,忽然又一个新的混子帮派崛起了,说到底是个学生帮派,就像我先前说的,每个少年都有一个混子的梦想,这帮人,也大多是在校的初中生和高中生,然后被一个在大学里过不下去的学习又烂的大学生一带,就成了一个新的帮派,这让我各种想起了“秦天咏”的崛起,可是现在的帮派,比我们那个时候真的差远了。
80年代和90年代,是我大舅的年代,那个时候本市混子横行,打架斗殴比比皆是,枪械管制不严,不要说霰弹枪、猎枪,据说大舅那个年代本市还有人拿着文革时期用过的军用武器出来伤人。95年到98年的第一次镇压和清缴,基本上让这第一批混子安分消亡了。
而90年代末和新世纪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则是我们这一辈人——或者可以直接说,是秦天咏、陈亮,甚至是我的这帮兄弟们谱写“黑道传奇”的时代,但仅仅也只不过是繁荣了两三年时间,就随着秦天咏和曹卫红的晚点那而彻底平息。这段时间,由于法律制度的不断完善与对黑恶势力打击程度的加大,混混和黑社会们,往往已经不走最开始那种谈判、定点、划分地盘和收取保护费的基本套路,而主要采取跨省市联合、勾心斗角、贩毒经营和非法商业竞争等等斗争方式,据说曹卫红在最后挣扎的时刻,就企图动用在异地的人脉来继续为自己作保,可是他没有成功,就先被张志德的冲动行为给坑了。
而现在呢?这一年,我想枪械应该基本上在市区民众手里也没有几把了,砍刀钢管,我饭店里为了以防万一,有可怜的各三把,已经是小心翼翼的摆放,随意不敢拿出来了,可想而知这个时代的所谓“混混”在本市混成了什么样子。这个年代,是混子没落的年代,而我是走在末路上的人,恰好经历了本市的最后一个鼎盛期与直线下落的时期,仿佛有一种特殊的沧桑感。
其实这个时代大概不需要那种传统的混混了,一个有头脑的人,不至于用那些传统的办法来解决问题,他们多半要考虑的是人脉和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