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你想过,你什么时候要退出这条道么?”
“退出?”邢天明看着我,说,“你在说?退出?你以为黑道是一局游戏,一盘赌局,还是一场球赛?”他把球杆放在一边,说,“打桌球,可以认输,可以退出,玩骰子可以退出,玩电脑游戏可以退出,黑道怎么退出?是你某一天早上起来在脑子里按了一个关闭键,你就可以彻彻底底的跟这条路毫无关系了,还是说,你金盆洗手,向所有人宣布你从今以后什么也不干了,你就可以把你之前的事情摘的干干净净?”
我说:“如果有机会呢?”
“没有机会,即便改头换面,即便变成另一个人,你曾经做过的事情都不会被抹掉,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没有条件可以讲。”邢天明说。
我沉默了。
邢天明忽然又说:“你怎么脸色越来越难看?萧凌,我说这些话,可不是为了让你更闷的。
我说:“那你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么?”
邢天明说:“我是在开导你,好看的小说:。”
“开导?那你开导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我说。
邢天明说:“是你自己看不透而已,你整天都琢磨着哪一天自己能退出这条路。你就像是一个找到一份自己不喜欢做的工作,每天枪毙着自己去上班的小员工一样。”
我怔了一下。
邢天明又说:“看到你这样,所以我想跟你说,你不妨换一种方式去想这些事情。”
我说:“换一种方式,你是指什么?”
邢天明说:“你就别想着这条路什么时候是个头了,你就想着,这条路根本就没有尽头,既然没有尽头,我们该做的是什么呢?每天愁眉苦脸整天的心事也是一天,开心一点,豁达一点也是一天。你看看我,本来该睡觉的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如果是你,你做什么?你失眠了,八成是要在床上想东想西唉声叹气吧?我就不这样,既然失眠了睡不着,那就索性不睡了,索性玩一会儿。小时候我们都最讨厌睡觉,总想着出去玩,忽然失眠一次,正好给了我做点自己喜欢的事的机会,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我笑了笑,说:“你还真会狡辩。”
邢天明说:“狡辩……可能吧,对于你这种一根筋的家伙来说我就是在狡辩,但狡辩有什么关系?人心里的想法,本来就是自己造就的,你想得乐观点就乐观点,想得悲观点就悲观点,我这就算是自己骗自己又怎么样,我开心了就好,我开心了,做事就能沉稳,脑瓜子就清晰,我要是不开心,觉得什么都一片朦胧一片模糊,那麻烦事儿来了我怎么解决?你想过没有?要不然,难道一般越是愤怒越能爆发自己的潜能?思考问题越清晰,做的决定越正确?”
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不得不承认,或许邢天明说的很有道理,而我身上正缺了他那种豁达的态度,我说:“邢天明,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兴趣,你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还是说什么都没经历过,才能造就你这样的性格。”
“我?我经历的多了。”邢天明重新拿起球杆,来到台球桌前,说,“只不过无论我经历了什么,我都不会跟自己过不去……”说完又开始认认真真的打球。
我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他又说:“怎么样,看我打球很无聊吧?你多看一会儿,指不定就能去睡觉了……据说不懂桌球的人看别人打都会觉得很无聊。”
我说:“不用多看一会儿了,我现在就可以去睡觉了。”
说实话,关远飞的话应验的很快——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关注着最近的新闻,同时和赵恩铭商量暗中派人调查龙鸣宇手下的那另外五名警员的下落。那些人当时只不过是去那边接应我们的,他们都已经被停职了,又不是黑道人物,不可能带着家伙,所以这一次必然是凶多吉少,只不过我一直想要给龙鸣宇一个交代,所以一直和赵恩铭商量着派人在那附近打听,虽然这种打听或许根本就没有多大用处。
新闻里头,这件事真的没有做什么太多的报道,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有一名“汽车司机”被杀,概括笼统的写了一下被发现的地点在“华丰娱乐城附近”,看来曹卫红的手段又起到了作用,但实际上直到这个时候我还在怀疑杀人的到底是不是秦天咏,又或者可能是黑豹,可是我怎么想都觉得他们两个根本没有理由直接去杀伤龙鸣宇的人,这样对他们没有多大效果,而且说实话还有不少的隐患,龙鸣宇虽然被停职,但说到底还是个警察,现在我们和曹卫红合作了,如果龙鸣宇为了报仇向曹卫红妥协,甘做一个黑警察,那他官复原职也不是不可能的,难道秦天咏他们不怕这一点么?还是说,他真的已经被逼到绝境不得不莽撞成这样了呢?
而关远飞所说的话,是在三天之后,那天天气特别冷,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收到沈秋颜的信息了,感觉非常非常的失落,虽然我有很多事要忙,但每次闲下来,我脑子里装着的只有她而已,徐倩影跟我说话,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渐渐的,我发现我已经完全融不进这个学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