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十分恼火,本来想回敬王雨冰一声,谁知道这个时候倪大荣被俩保安连来带拽的从房间里拖了出来,在走廊上一个劲儿的叫骂踢打,那俩保安满头大汗地死死挟制住他的手臂,结果这死胖子在走廊上动作过大,搞得我都不得不死死靠在围栏上躲避。
而等胖子被拖到楼道以下之后,我回过神来,再看身旁,那个王雨冰已经不见了,走廊上的人也兴味索然的各自忙各自的去了,我慢慢的回到宿舍里。
那老师还在里指手画脚,说:“第一天就打烂玻璃,以后你们还不得拆房子啊!”
所有人都不理他,我进去的时候,他忽然在我的那个上铺翻了翻,说:“这个铺位谁的?”
“胖子的。”猴精说。
我一推旁边的猴精,冷冷说:“那是我的。”
那老师慢慢的、小心的把那根钢管拿下来,说:“这个东西也敢带到学校来?是你的?是不是。”
我说:“是。”
当时我一肚子的火,看老师的神态我相信一定很不好。
那老师说:“反了你了,现在带这个来,以后是不是要带把砍刀来上课啊。”
“老师,在这个学校里,砍刀哪够。”那猴精又来劲了,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校的治安,要在这个学校读书,不带ak47怎么敢出门?”
“你少耍贫嘴!这学校治安怎么了?”那老师指着猴精,说,“你再风言风语一起去政教处,记大过!”
“哎哟,现在还兴文字狱呐?”猴精说,“老师,你别以为现在还在闹革命好不好。”
那老师气得有点发抖,但我估计他是个明白人,在这个满是混子的房间里,又没保安护着,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发作,他咬着牙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对我说:“你这根钢管,带来学校干什么?”
我说:“锻炼。”
猴精又插嘴:“锻炼个屁,擀面,包饺子!”
那老师已经开始无视他了,继续说:“锻炼用拿这东西么?”
我继续不带任何感情,平静得说:“差不多,我爱用这个锻炼。”
“我现在就要没收它,学校不允许带凶器。”那老师说,“这就是凶器,作为你们的年级组长,我必须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我心里冷笑,对我们的安全负责?我被人围攻的时候没见你出来,沈秋颜被人为难的时候没见你出来,打破了宿舍玻璃你就出来叫嚣了?我说:“你没收它,倒没什么,但是我敢肯定,这一层楼,绝对不止我一个人带了所谓的‘凶器’,你最好让保安来个大搜查,等你把凶器全部搜出来,我再把这东西交给你,也不迟,好看的小说:。”
“你……”
我上前一步,我比那老师高一些,站在他面前我相信能给他一些压迫感,虽然我才十六岁多。
那老师把钢管放在了桌上,说:“好,你说的,那我就叫人来搜你们这栋楼,搜出来多少收缴多少,凡是带了这个东西,全部记过处分!”
我说:“好啊,随你便!”
如果是在从前,记过这种事情对我杀伤力特别大,但现在我心里一点害怕都没有,说实在的,从年三十那天正式离开家到今天,少说也有半年多了,一切都变得恍如隔世。
邻居大妈、萧爸,包括前段时间的我自己,都总以为自己离家一年,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我是已经堕落了一年了——也许在我潜意识里,认为从我“堕落”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离家了。实际上也是如此,从和沈秋颜他们认识开始,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邻居们和父母们,渐渐看不到我。
也难怪他们会把日子记错,也难怪我会把日子记错。
这条路实在太混沌了,混沌到我根本看不清过去和未来。
老师走了,我一把掀了倪大荣的床铺把自己的东西拍干净,慢慢的放在那张床上,弄得整整齐齐,又把钢管包好放回到包里,塞到床底下。
倪大荣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没像他那样很没品的丢到角落里去,我把他们全都丢在了角落里的那个上铺。
下头的那个庄国峰轻轻的说:“这位……兄弟,跟您商量个事儿。”
我说:“干什么?”
他说:“胖子睡上面,真的太可怕了,万一他半夜给我压下来,我真的会内脏爆裂的……”
我说:“那你想怎么办?”
庄国峰说:“这么着吧……我睡上头,让胖子睡下头,怎么样?”
我说:“随便你。”
接着我自己回去整理之际的东西,侧脸望了一眼庄国峰,这个比较胆小怕事的家伙开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把胖子的东西搬到下铺。
我懒得理他,也毫无同情的感觉,自己收拾自己的床铺,自己挂蚊帐。
上铺的猴精忽然探下头来,说:“哎哟,八个人的宿舍,怎么还有俩现在还没回来呢……这东西都摆上床了。”
我听在耳朵里,但我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