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楼班从王帐中拖拽出来的,是两位乌桓人的酋长。
这俩人一个名为难楼,另一个名为苏仆延。
蹋顿当年趁着楼班年幼,夺了他的单于之位,二人心内就始终不太爽快。
楼班长大成人之后,二人也是与他颇为亲近,对蹋顿多有微词。
乌桓大军进入辽东,二人也是引领本部兵马随同。
方才他们各自在自家军营内,正指挥着麾下勇士熏烤肉食,闻之楼班进了蹋顿的王帐,心知此事不好,才连忙赶了过来。
幸亏二人来得及时,否则以楼班和蹋顿的脾性,二人在王帐内,必定会拔刀相向。
蹋顿天生神力,楼班虽说勇武,又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担心楼班吃了大亏,二人这才顾不得被蹋顿追究罪责,冲进王帐将他扯拽了出来。
假若蹋顿稍稍柔弱一些,凭着二人对他的不满,怕是早冲进去,与楼班一道将他斩杀当场。
被二人架着,楼班是满脸的不服,离开蹋顿军营时,一路还在不断的埋怨着二人。
难楼和苏仆延架着他,一路上也不多说什么,直到将他架到楼班的军营,这才放开手来。
楼班军营内,一些乌桓勇士见他们架着楼班回来,纷纷上前,打算查看个清楚。
乌桓勇士们还没到近前,二人已经放开了楼班,倒使得那些靠上前来的乌桓勇士不晓得究竟该继续上前还是该就此止步。
一群已经到了近处的乌桓勇士,纷纷停下脚步,目光全都凝聚到了楼班的身上。
难楼和苏仆延发现那些乌桓勇士靠了上来,也是朝他们瞟了一眼。
心内还有些愤懑的楼班,朝乌桓勇士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去,一众乌桓勇士这才纷纷退下。
“小王子!”待到附近的乌桓勇士们退下,难楼压低了声音对楼班说道:“如今蹋顿要将我乌桓人拽入与汉人之间的杀伐中,小王子断然不可坐以待毙!”
被俩人拖拽着离开王帐,楼班是满心的愤懑,听了难楼说的这句话,他反倒是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道:“此话何意?”
“乌桓单于原本乃是小王子之父!”朝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留意他们,难楼才接着说道:“若是小王子将单于之位夺回,想来乌桓人也是无有话说。”
“你的意思是……”紧紧蹙起眉头,楼班向难楼问道:“将蹋顿从单于之位上赶下来?”
“小王子!”见楼班已是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苏仆延凑到近前,小声对他说道:“眼下我乌桓人与汉人对峙,两军厮杀,以汉人那些许兵马,断然不是我等对手。小王子可在战前着人与那汉人将军言明,待到两军战起,我等自背后杀上,一同进击蹋顿……”
“话是这么说!”苏仆延还没把话说完,楼班就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某派人前去与汉人将领接洽,且不说会不会被蹋顿知晓,即便是瞒过了蹋顿耳目,汉人想来也是不会轻信!”
楼班的顾虑,当然是有着他的道理。
两军对阵,身为乌桓小王子,他竟会联系汉人,背后袭杀蹋顿,若他是汉人,也断然不会轻易相信。
难楼和苏仆延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苏仆延接着又说道:“若是不联合汉人,待到两军战起,我等只在后方观战,若蹋顿要我等上前厮杀,假意冲杀一阵,即刻撤走,直到蹋顿麾下兵马折损颇巨之时,再向其发难,也是不无不可!”
“非某觊觎单于之位!”沉吟了片刻,楼班才点了点头,以极其果决的语气说道:“实因蹋顿不智,意欲同汉人开战。为保乌桓苍生,某不得不做出万不得已之事。届时还望二位助我!”
“小王子放心!”向楼班行了个躬身礼,难楼和苏仆延齐声说道:“一旦小王子举事,我二人必以性命相托!”
凝视着二人,楼班牵起他们的手,仨人目光相对,彼此重重的点了点头。
楼班做出了要夺取蹋顿单于之位的决定,方才与他拔刀相向的蹋顿,此时还是懵然未知。
坐于王帐之内,蹋顿紧锁着眉头,想到刚才楼班那副要同他当场搏杀的模样,心中就一阵阵的愤懑。
“好一个楼班!”紧紧咬着牙关,蹋顿从口中崩出了这么一句:“待到本单于夺下辽东,再拿你的头颅祭天!”
自打从苏仆延离世,趁着楼班年幼,从他那里夺取了单于之位,蹋顿始终将这位小王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苦于乌桓各王之中,有许多人还忠诚于苏仆延,不敢轻易对他的后人下手,蹋顿才迟迟没有做出诛杀楼班的举动。
一直容忍着楼班,没想到,他今日竟会有胆与自家拔刀相向,蹋顿认为,他容忍的时日已是够久,也是该将楼班诛杀,断去后顾之忧的时候了。
“来人!”坐于王帐之内,蹋顿紧锁着眉头,向帐外喊了一声。
守在帐外的一个乌桓勇士听到招呼,跨步进入帐内,右手贴于胸前,等待着蹋顿下达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