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于蔡琰对面,凝视着蔡琰那张专注弹琴的脸,直到蔡琰一曲抚罢,刘辩才向她问道:“因何昭姬琴律中颇带几分感伤?”
蔡琰低着头,紧紧的抿着嘴唇,半晌没有言语。
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蔡琰,见她没有说话,刘辩站起身,走到窗边,双手背在身后,望着窗外,对她说道:“琴音幽怨,好似有许多话要说却说不出口。昭姬可是因本王长久不回,而心生怨念?”
“臣妾不敢!”刘辩如此一说,蔡琰心头陡然一惊,赶忙站起身,踩着小碎步,飞快的走到刘辩身后,双腿一屈,跪在了地上。
听到身后传来膝盖磕碰在地面上的声响,刘辩赶忙转过身,双手伸到蔡琰腋下,将她托了起来。
被刘辩托扶着,蔡琰不敢不起身,起身之后,她依旧没敢抬头,而是将头埋到了胸口,俏脸早已是一片通红。
“你很害怕本王?”伸手轻轻托起了蔡琰的下巴,刘辩微微拧起眉头,向蔡琰问了一句。
“嗯!”低着头,蔡琰并没敢太多说话,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果然!”待到蔡琰嗯了一声,刘辩放下托着她下巴的手,转身重新走回窗口,负着双手,凝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夜色,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流露出些许落寞的说道:“洛阳城如今已是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繁华,洛阳军也早成了一支能征善战的威武之师。本王虽是尚未有踏平天下群雄的能耐,却也有了一支足以保护你等的力量!”
刘辩说话时,蔡琰始终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他。
望着窗外,刘辩也没有转身,他的眸子中闪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可是本王近来觉着,好像许多事情都变了。将士们尊重本王、惧怕本王。将军们对本王也是敬畏多于亲近。就连你和唐姬、浣娘,与本王在一起之时,也是如履簿冰,再不似往日一般。”
“殿下……”听了刘辩这番话,蔡琰抬起头,望着刘辩的背影,轻轻唤了他一声。
还没等蔡琰把话说下去,刘辩就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她的话头,对她说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本王都晓得。”
抬头望着刘辩的背影,蔡琰的脸颊越发红了几分,嘴唇噏动了几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都是权力!”不等蔡琰说话,望着窗外的刘辩就轻叹了一声,对站在身后的蔡琰说道:“是权力让你们惧怕本王,若是本王还如同当日一般,虽说麾下有些许兵马,却并不太强,昭姬想来与本王在一处,也不会如此恐慌。”
“臣妾并非恐慌!”让刘辩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句话才说出口,蔡琰就轻声应道:“臣妾之所以惧怕殿下,乃是因殿下如今只消往那里一站,浑身便透着一股帝王之气……”
“帝王之气?”刘辩转过身,朝蔡琰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向她问道:“昭姬能感应到本王身上的帝王之气?”
“嗯!”这一次,蔡琰没再说话,而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昭姬过来,凝视着蔡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刘辩才朝她招了招手,语气很是温柔的唤了她一声。
再次低下头,轻移莲步,蔡琰缓缓的向刘辩蹭了过去。
还没等她蹭到刘辩身旁,刘辩就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揽进了怀中,把嘴唇凑在了她的耳垂上,小声问道:“如此近的距离,昭姬可有感觉到本王的帝王之气?”
“嗯!”被刘辩搂在怀中,耳垂也被刘辩说话喷出的温热气息喷的痒痒的,蔡琰羞赧的抿着嘴唇,又一次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今晚,本王便让你晓得甚么是帝王之气!”见蔡琰俏脸羞的通红,刘辩一把将她抱起,抬脚就朝铺盖旁走了过去。
被刘辩抱着走向铺盖,蔡琰已是晓得即将发生甚么,她双臂环绕在刘辩的颈子上,小脑袋依偎在刘辩胸前,蜷着身子,浑身早已是酥麻一片。
刘辩抱着蔡琰,走向铺盖,夜间自是少不了一场暴风骤雨、暖阁温香。可此时扬州城内的一间破屋中,一个看似瘦弱的身躯,却蜷缩在房屋的一角,连动也不敢多动一下,好像生怕只要动上一动,便会被人发现了踪迹一般。
蜷缩在破屋角落中的,正在丢下王榛独自逃走的王柳。
想起被淮南军俘获的王榛,王柳心内是一阵阵的不是滋味。她上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由于用力过大,嘴唇已被咬出了殷红的鲜血。
血液从她的嘴唇流出,并没有顺着嘴角流下,而是流进了她的檀口中。
鲜血有些温温腥腥的,可她却好似浑然未觉,只是圆睁双眼瞪着前方,一双眸子在漆黑的破房中,闪烁着忿恨的光芒。
正蜷缩在墙角,王柳陡然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传进她耳中的脚步声很急,却并不杂乱,显然朝着这间破屋走来的,并没有几个人。
剑客出身的王柳,早已习惯了剑口舔血的日子,听到外面传进来的脚步声,她两眼猛然睁圆,一只手已是下意识的按在了剑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