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本涛!你实说不实说?”陶太太说道。
范本涛这时真为难起来了,要说是夏小姐,那如何赖得上!要说是春梅的,这事说破,恐怕麻烦更大。
他沉吟了一会,笑着说道:“你们有了真其实据,我也赖不了。其实不是夏小姐送我的,是我在照相馆里看见,出钱买了来的。这事做得不很大方的。请你二位千万不要告诉夏小姐。不然我可要得罪一位朋友了。”
博贺夫妇还没有答应,李福正好进来说到:“夏小姐来了。”
家树一听这话,不免又是一怔。
就在这时,听到石阶上的咯的咯一阵皮鞋响声,接上娇滴滴有人笑着说一声:“赶晚饭的客来了。”
帘子一掀,夏莎就进来了。
她今天只穿了一件窄小的芽黄色绸衬衫,额发束着一串珠压发,斜插了一支西班牙硬壳扇面牌花,身上披了一件大大的西班牙的红花披巾,四围垂着很长的穗子,真是艳丽多姿。
她一进门,和大家一鞠躬,笑着说道:“大家都在这里,大概刚刚吃过晚饭吧。我算没有赶上了。”
她说着话,背立着挨了一张沙发,胸面前握着披巾角的手一松,那围巾就在身后溜了下来,一起堆在沙发上。
原来范本涛坐的地方正和这张沙发邻近,此刻只觉一阵阵的脂粉香气袭人鼻端。
只在这时候,就不由得向夏莎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当他的目光这样一闪时,博贺的眼光也就跟着他一闪。
夏莎似乎也就感觉到一点,就向陶太太说道:“这件衣服不是新做的,有半年不曾穿了,你看很合身材吗?”
陶太太对着她浑身上下又看了一看,抿嘴笑了一笑,点点头说道:“看不出是旧制的。这种衣服照相,非站在黑幕之前不可。你说是吗?”
她问着这话,又不由得看了范本涛一眼。
范本涛通身发着热,一直要向脸上篴托出来,随手将博贺手上的晚报接了过来,也躺在沙发上捧着看。
夏莎说道:“除了团体而外,我有许多时候没有照过相了。”
陶太太顿了一顿,笑着说道:“夏小姐!你到我屋子里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这夏小姐就和陶太太一同到屋子里去了。
到了屋里,手拉着手,一同挤在一张椅子上坐了。
陶太太微微一笑说道:“你可别多心,我拿一样东西给你瞧。”
于是头斜着靠在夏莎的肩上,将那张相片掏了出来,托在手掌给她看,问道:“你猜猜这张相片,我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正心里奇怪着,何以他们三人,对于我是这样?莫非就为的是这张相片?由此联想到上次在范本涛书夹里看到的那张相,心里就明白了一大半,就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在哪里得来的?”春梅说道:“我听到你说,这个调子好,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所以我就巴巴的叫我叔叔教我。我叔叔说这是一个不时兴的调子,好多年没有弹过,他也忘了。他想了两天,又去问了人,才把词儿也抄来了。我等你不在这儿的时候,我才跟我叔叔学,昨天才刚刚学会。你爱听这个的,你听听我弹得怎样?有你从前听的那样好吗?”
“我从前听的是唱,并不是弹,你要我说,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范本涛笑着说道。
春梅笑着说道:“干脆,你就是要我唱上一段罢了。那末,你听着。”
于是侧着身子,将弦子调了一调,又回转头来向范本涛微微一笑,这才弹唱起来。
范本涛向着她微笑,连鼻息的声音几乎都没有了。
一直到春梅弹唱完了,连连点头说道:“你真聪明,不但唱得好,而且是体贴入微哩。”
春梅把月琴向墙上一挂,然后靠了墙一伸懒腰,向着范本涛微笑着说道:“怎么样?”
范本涛也是望了她微笑,半晌作声不得。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春梅说道。
范本涛说道:“这个调子,我倒是吹得来。哪一天,我带了我那支洞箫来,你来唱,我来吹,看我们合得上合不上?刚才我一听你唱,想起从前所唱的词儿未尝不是和你一样!可是就没有你唱得这样好听。我想想这缘故也不知在什么地方,所以我就出了神了。”
“你这人……唉,真够淘气的。一会儿惹我生气,一会儿又引着我要笑。我真佩服你的本事就是了。”春梅笑着说道。
范本涛见她举止动作,无一不让人怜爱,把刚才在蒋家所感到的烦闷,就完全取消了。
范本涛这天在孔家,谈到吃了晚饭回去。
到家之后,见上房电灯通亮,料是博贺夫妇都在家里,帽子也不曾取下,就一直走到上房里来。
博贺手里捧了一份晚报,衔着半截雪茄,躺在沙发上看,见范本涛进门,将报向下一放,微笑了一笑,又两手将报举了起来,挡住了他的脸。
范本涛只看到一阵一阵的浓烟,由报纸里直冒将出来,他手里捧的报纸,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