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还该剩多少钱了?”
范本涛说道:“我想也是不够的,明天到银行里去,我还给你找一点款子来。”
见春梅仰着脸,脸上的粉香喷喷的,就用手抚摸着她的脸。
春梅笑着,将嘴向房门口一努,发奔腾回头看时,原来是新制的门帘子,高高卷起呢,于是也不觉得笑了。
过了一会子,凤喜的叔叔回来了。
他就是在先农坛弹三弦子的那人,他原名孔伤得。
但是这一胡同的街坊,都叫他孔三弦子。又因为四个字叫得累赘,减称孔三弦。叫得久了,人家又改叫了孔三玄。
这意思说他吃饭,喝酒,抽大烟,三件大事,每天都得闹饥荒。
不过这半个月来,有了范本涛这一个财神爷接济,孔三玄却成了孔三乐。
今天在新房子里收拾了半天,精神气倦了,就向他嫂子孔大娘要拿点钱去抽大烟。
孔大娘说是昨天给的一块钱,今天不能再给,因此他又跑回来,打算和侄女来商量。
一走到外边屋子里,见里面屋子的门帘业已放下,就不便进去。
他就先隔着门帘子咳嗽了两声。
春梅说道:“叔叔回来了吗?那边屋子拾掇得怎么样了?范先生在这里呢。”
孔三玄隔着门帘叫了一声:“樊先生。”就不进来了。
春梅打开门帘子,孔三玄笑着说道:“姑娘!我今天的黑饭又断了粮了,你接济接济我吧。”
范本涛就说道:“这大烟,我看你忌了吧。这年头儿,吃饭都发生问题,哪里还经得住再添上一样大烟!”
孔三玄点着头,低低的说道:“你说的是,我早就打算忌的。”
范本涛笑着说道:“抽烟的人,都是这样,你一提到忌烟,他就说早要忌的。但是说上一千回一万回,背转身去,还照样抽。”
孔三玄见范本涛有点不欢喜的样子,春梅坐在炕沿上,左腿压着右腿,两手交叉着,将膝盖抱住,两个小腮帮子,绷得鼓也似的紧。
孔三玄一看这种神情,是不容开口讨钱的了,只得搭讪着和同院子的人讲话,就走开了。
范本涛看着春梅低低的笑着说道:“真是讨厌,不先不后,他恰好是这个时候回来。”
春梅也笑着说道:“别瞎说,他听到了,还不知道咱们干了什么呢!”
范本涛说道:“我看他那样子,大概是要钱。你就……”
春梅说道:“别理他,我娘儿俩有什么对他不住的!其他那个能耐,还闹上烟酒两瘾,早就过不下去了。现在他说我认识你,全是他的功劳,跟着就长期着。这一程子,每天一块钱还嫌不够,以后日子长远着咧。你想哪能还由着他的性儿?”
范本涛笑着说道:“以前我以为你不过聪明而已,如今看起来,你是很识大体,将来居家过日子,一定不错。”
春梅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说着说着,又不正经起来了。”
范本涛笑着把脸一起,还没有答话。
春梅“哟”了一声,在身上掏出手绢,走上前一步,按着范本涛的胳膊说道:“你低一低头。”
范本涛正要把头低着,春梅的母亲孔大娘,一脚踏了进来。
春梅向后一缩,范本涛也有点不好意思。
孔大娘时候道:“那边屋子全拾掇好了,明天就搬,范先生明天到我们家来,就有地方坐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明天搬着家,恐怕还是乱七八糟的,到后天大概好了。要不,你后天一早去,准乐意。”
范本涛听说,笑了一笑。
然而心里总不大自然,仍是无法可说,坐了一会儿,就说道:“你们应该收拾东西了,我不在这里打搅你们了。”
他拿了帽子戴在头上,起身就要走。
春梅一见他要走,非常着急,连连将手向他招了几招说道:“别忙啊!擦一把脸再走么。你瞧你瞧,哎哟!你瞧。”
范本涛笑着说道:“回家去,平白地要擦脸作什么?”
说了话,他已走出了外边屋子。
春梅将手连推了她母亲几下,笑着说道:“妈!你说一声,让他擦一把脸再走。”
孔大娘也笑着说道:“你这丫头,什么事拿范先生开心。我大耳刮子打你!范先生你请便吧,别理她。”
范本涛以为春梅今天太快乐了,果然也不理会她的话,竟自回家。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范本涛坐在正面,陶博贺夫妇坐在两边。
陶太太正吃着饭,忽然噗嗤一笑,急转头喷了满地毯的饭粒。
博贺说道:“你想到什么事情,突然好笑起来?”
“你到我这边来,我告诉你。”陶太太笑着说道。
博贺说道:“你就这样告诉我,还不行吗?为什么还要我走过来才告诉我?”
“自然有原因,我要是你,回头让你随便怎样罚我都成。”陶太太笑着说道。
伯和听他太太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