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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搜寻钥匙,我坐到吧台式的饭桌前,打开盖在腕上的塑料盖……
之后的半分钟,我默然地看着眼前炒得半焦的青菜,心底涌出了的更多更浓烈的忧伤。
秦讼在广告公司工作,一个项目下来,有可能连着几天都不着家,就算是回来,也直接洗了就倒头睡了,他家那设计精妙的开放式厨房和齐整摆放着的厨具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就算是难得要开次炉灶,也基本是秦讼请来的阿姨代劳。
所以,秦讼为我下厨熬粥,还炒了个青菜,我的内心是感恩戴德的,但是我的舌苔却是受苦受难的。
对于秦讼的厨艺,“美味”这一点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可以入口”已经算是较高的标准了,“烧熟且不烧焦”才是他能达到的水平,。
显然这一次,他离这一水平还差了有那么不小的一段距离。
有个肯照顾自己一晚上的朋友已经是不错了,至于厨艺这种事情呢,是不能强求的。
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于是我“开心”地把青菜推到一边,拿来白糖,洒了两勺子在粥里,小口小口喝起了甜粥,默默庆幸秦讼使电饭煲的技术还算过关。
抬眼,看墙上挂着的时钟显示现在已经九点半了,我觉得除了吃饭之外,还有一些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解决。于是,我一边喝粥,一边提了电话过来拨号给秦讼。
在没有手机电话簿的情况下,我能背出来的号码一共就三个,我爸我妈还有秦讼。当然不是因为秦讼的地位已经达到和我爸妈平起平坐的缘故,而是单纯因为男人的电话号码实在是……太好记了。
除了前头三位,后头跟着一串儿17,要吃要吃要吃要吃……这得要吃成什么样儿才能有如此怨念,我真一度怀疑手机主人是饿鬼投胎的,然而秦讼本人竟然完全没有办法体会美食的乐趣。
在他看来,方便面和佛跳墙是一回事,都是上面进去,下面出来……
不过幸而经过我这几年来的谆谆教导,循循善诱,他终于也开始懂得嫌弃某些食物了,比如……韩国泡菜。
电话那端嘟了几声,便接通了,我胡乱的思绪也给收了回来。秦讼应该是看到来电显示是家里号码,开口便问:“醒了?好点没?”
“嗯……在吃你煮的早饭,谢谢啊,嘿嘿。”
“哟,千万别,你一道谢之后肯定就没好事。”
“啧,看你这话说的,不就我没带家里钥匙,我爸妈出去旅游,顺带着我这一周也就没手机、没银行卡、没身份证、没现金什么都没跟个刚偷渡来的黑户口似的么……”
“所以?”
“你不明知顾问?我爸妈难得有机会一起去旅游,我哪忍心为了自己这种破事儿把他们老人家给招回来不是?自然要问你借点救济用的银子呗!哪那么啰嗦。”
“让你好好地请求我帮个忙就这么难呐,你一借钱的整的比讨债的还凶……”秦讼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但随即话锋一转,道:“早给你准备了,茶几上有个信封,里头搁了两千。我这儿小区大,进出不方便,你电话叫个车,上班前去换套衣服,下午别忘了挂水……我要进会议室,先挂了。”
我还没从秦讼那些叮嘱里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就盲音了。
不过我抓重点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茶几上的信封里有二十张粉毛。
于是我利落地甩下调羹冲到茶几前,拆开信封掏出那一叠纸,果然看见粉色的毛爷爷在对我友好地微笑,我也朝他友好地微笑。
多亏了这几张粉毛,我十一点进公司前把自己从头到尾收拾干净了,我这脸皮也算是彻底回来了,除了偶尔还有的一点点绞痛提醒着我,下午要去医院报到以巩固我这张旅行归来的脸皮的牢固度,免得它再次离家出走。
不过公司里那群人精还是看出了我的不平常,我刚到公司组里的同事就凑了上来:
“舒昕,你这个工作狂怎么今天晚到这么久?”
然后又一个插嘴说:“而且,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啊,没打腮红?你最爱的流星粉球呢?”
“你没带包包?还有为什么你用实习生的门卡?”
我站在原地,淬炼出一朵灿烂地笑容,“这两天忙得,人不太舒服,今天一不小心起晚了,匆忙赶过来就落了点东西,。”
我呵呵两声就绕开她们坐回我自己的位置上。难道我会把忘了带钥匙这么2缺的事情会告诉你们知道吗?你们爱怎么猜我就怎么猜,料你们也猜不到我会这么2缺。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真做不了多少事,选题没处理掉两个,就到午休时间了。我实在吃不起外头那些油腻的了,于是先前出门时候把剩下那些粥给打包了带来,到前台对面的餐室用微波炉热了一下。
正当我端出热乎乎的粥要回自己办公桌去的时候,一声“舒昕”让我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差点就把手里的粥也给打了。
我抬头,迎面撞见梁骁那张脸,以及他饱含同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