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宰辅竟然当众遭受杖责之邢,发号施令的还是区区一介女流之辈,此事一出,朝野上下顿时一片哗然,二皇子府中更是接二连三得闯进刺客,他们的目标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凌韵,楚君河心中当然清楚凌韵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无疑这么做的后果,只会让她眼下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她置身于危险当中,什么事也做不了,什么事也不能做。
是夜,思颖路过凌韵门前时,隐约听到房里传出一阵低低的抽泣声,思颖走上前去,轻叩房门,门扇竟是虚掩着的,思颖轻声走到床前,心疼得望着正倚在床边暗暗垂泪的女子,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明天是我母亲的祭日,我身为子女,却连到她的坟前上柱香也办不到,我真是沒用,我真是不孝!”凌韵说着脸色忽然变得一片惨白,胸口也跟着传來一阵强过一阵的痛楚,思颖见此早已吓得惶然无措,凌韵却用眼神安慰她不用担心,果然,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的脸色这才慢慢恢复了正常颜色。
从亲眼目睹了母亲悬梁自尽,到看见父亲的尸体遭受暴晒之刑,凌韵每一次昏倒之前都会尝到这种几乎要令她窒息的感觉,既然上天不让她死,那她便好好得活着,总有一天,她要将自己承受的苦难加倍报复到那个让她生不如死的男人身人,她一遍一遍得告诉自己,此生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复仇,若是无法替死去的父母讨还公道,不如早些结束掉这苟延残喘的躯壳,下黄泉陪伴他们。
思颖自小也是孤儿,那种失去至亲之人,无依无靠的感觉她最是能够理解,于是,她挨着凌韵坐下道:“奴婢知道有一个方法,同样可以让公主为二老尽孝,只是眼下形势紧张,殿下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凌韵立刻止住心底的悲伤,满眼期待得望着身边的女子,凌韵眼中闪动着比钻石还要透亮的点点泪光,她这样的神情,任谁看在眼中,怕是都不忍再拒绝,思颖于是缓缓开口道:“在我们家乡,流行一种说法,若是在香火旺盛的寺庙内为死去的人立下长生牌位,那么死去之人就会受到佛祖的眷顾,來世也会投胎到一户好的人家,衣食无忧,长寿到老,!”
凌韵吸了吸鼻子,不管这个说法是真是假,她都要这么做,于是马上一脸认真得看着思颖说:“殿下那边有我,剩下的就要辛苦你了!”
思颖冲她点头,微微笑道:“不辛苦,一点儿都不辛苦,只要公主开心就好!”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凌韵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曾经,也有一个男子对她说过,只要你开心快乐,一切都是值得的,刘珣,那个温柔得好似一泓泉水般的男子,今生注定要错付他对她的一番情谊了,有时她甚至在想,若是当初沒有云麟的出现,她又是否会爱上他呢?
三日后的清晨,凌韵着一身清雅的男装与同是男装打扮的思颖來到了位于城西的法源寺门前,站在寺庙外面,凌韵能够清楚得听到从院墙里面传出的庄严圣洁的梵音,望着一大清早便人流不息,香火鼎盛的画面,凌韵转身向身旁的思颖投去了带着谢意的目光,将父母的灵位供奉在这里,他们一定能够得到安息。
凌韵想着便提步往里面走去,思颖几步跟上前去,到了大雄宝殿上,两人自是先要向佛祖的金身跪拜上香,凌韵刚一跪下,立刻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起先她并未在意,直到跪拜完了准备起身之时,忽见正前方的佛像上面似乎有些不对劲,凌韵正兀自诧异着,思颖也跟着发现了佛像上面的变化。
只是两人都还來不及反应的时候,身后已有人指着佛像下眼睑处惊慌失措得大叫道:“大家快看吶,佛祖竟然流泪了!”
听到这声喊叫,大雄宝殿内的众人顿时一齐涌到了四尺多宽的香案周围,只听耳边又有人高声叫喊道:“佛像流泪预示着即将会有不祥之兆,一定是这两个人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这才让佛祖如此伤心!”
“你们胡说,这殿中前來参拜的又不单单只有我们两个,你凭什么含血喷人!”那人刚一说完,思颖便怒不可遏得朝他质问道。
“事实俱在,容不得你们不承认,大家快把这两个贼人送到官府严查,否则佛祖一旦真的发怒起來,我们可是要遭殃的呀!”那人一再煽动着围在两人身旁的香客,动机早已不言而喻。
凌韵心中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來今日是怎么也逃不过这场牢狱之灾了,也罢,既來之则安之,谁叫她如今是步步走在刀刃儿上呢?从她打算放弃余生的平静,意图掀起又一场腥风血雨的时候,她的命就已经交给了她心中的仇恨,并作为这场复仇之路的赌注。
“进去吧!”衙差说完,动作粗鲁得将两人推搡了进去,接着便传來牢房木门重新被锁住的声音。
凌韵找了快稍显干燥的地方,平心静气得坐了下來,待微微适应了牢房里昏暗的光线后,这才眯眼打量起了这间不足十平米的牢房來,牢房的一角堆放着一摞干枯的稻草,旁边有几只老鼠正虎视眈眈得盯着面前这两个庞然大物,仿佛是在怪她们抢了它的地盘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