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忽而飞走。
剑來剑去。实在太匆匆。
片刻之前。大师兄站在太虚观一处偏殿的梅边。手掌落在一口大钟上。钟声已经止歇。这是他破掉的最后一口大钟。
正如秦杰所期望所推算的那样。大师兄在破掉道光大阵后。
应该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出现在后观殿前。出现在悍马之前。
然而他却沒有动。
秋雨中的太虚观。大师兄的境界最高。所以他比观中其余人都更早感知到了那道剑。
甚至在那把剑刚刚飞离剑庐的时候。他就已经感知到了。
大师兄看着西北方向。
看着秋云之外的天边。面色忽然变得极其凝重。身上那件旧棉袄里喷出无数尘埃。身形微晃消失在梅边。
……
距离太虚观千里之遥的西北方向。有座孤山。这座山三面都是光滑的石崖。在秋光下反射着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把石柱切削而成的剑。
山前有座黑白二色的古阁。这里便是世间第一强者。剑圣李山的宗门。修行界里无数剑师向往的圣地:剑阁。
李山不在剑阁。而是在剑阁后那座山的山腹间。
他坐在幽潭旁。草屋前。静静看着身前那个男人。
大师兄站在李山的身前。脸色雪白。身上的棉袄染着很多血。那些从裂口里绽出的棉花。都被血水凝在了一起。
大师兄站的位置很有讲究。距离李山的身体不远不近。就是一步之遥。如果用绳尺去计算。那么绝对是不多不少。整好一尺。
李山看着身前的男人。忽然笑了起來。说道:“薛氏。你明明是最快的那个人。为什么又那么慢呢。”
“因为慢。所以才能快。”
“因为所以。我最喜欢这种道理。”李山伸手在潭里掬起寒水洒在身前地上。缓声说道:“我身前一尺是我的世界。即便是观主和讲经首座。也不敢站在这里。你就算再快也沒有意义。”
“贺飏对小师弟说过这句话。我也听说过。”大师兄看着自己的双脚。说道:“所以我站在一尺之外。沒有向前一步。”
李山的双眉缓缓挑起。眯着眼睛问道:“你想向前走一步。”
“我想试试。”
“哪怕这一尺之地是我的世界。”
“如果你有剑在手。身前一尺才是你的世界。但你的剑不在。”
李山感慨一叹。把手伸到身前空中。
幽暗的山腹。最顶处洞口漏下的天光。忽然暗了暗。
草屋檐下垂着的草丝。无风而动。
幽静小潭里的水。无风而纹。
一剑自天外飞回。从山顶洞口里化作流光而归。落在李山的手中。
大师兄揖手为谢。
李山静静看着他。问道:“你们要护修罗之女。有沒有想过冥界入侵怎么办。”
“若清梦斋治不好她。到那时。我清梦斋诸弟子站在人间世的最前方迎战。或者胜了冥界。或者全部死光。那便再也不用担心怎么办。”
“依然很有道理。只是我有件事情依然想不明白。斋主如果出手。想要护住修罗之女。何至于演变成当前这种局面。难道说冥界入侵的事情。依然不能让斋主稍起凡心。天下皆曰可杀。也不能令斋主动容。”
大师兄不会撒谎。所以他沒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題。说道:“师有其事。弟子服其劳。我们这些学生不行的时候。再來麻烦师父。”
“你还行吗。”
“如果剑圣大人不出手。或者还能行。”
李山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计算着他今日耗损的境界修为。并且在这个过程里受了多重的伤。微微蹙眉问道:“我很想知道你断了多少根骨头。”
大师兄诚实回答道:“二百零六根。”
李山怔了怔。叹息说道:“你这样会死的。”
大师兄摇头说道:“至少我现在还沒有死。”
李山感慨说道:“我以前总以为。自司徒先生之后。清梦斋便只有冯思秋算是个疯子。如今看來。清梦斋里竟他妈全都是一群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