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人闻言一惊。急道:“不可。”
话音一落。他一拂道袖。一道极宏大精纯的气息。骤然间卷动无数数量的天地灵气。化作无形的绳索。便要缚住云正铭的身躯。
然而云正铭心中早有谋划。便在说话的时候。早已悄无声息把怀中的小药瓶捏碎。抢在中年道人气息來袭之前。连药带着掌心里的药瓶碎片。全部塞进了嘴里。带着诡异地笑容。不停用力咀嚼。
看着真的很像一个拼命往嘴里塞糖的穷人家孩子。
小药瓶的碎片很锋利。划破了云正铭的口腔。一些鲜血顺着唇角淌下。更多的鲜血则是混着通天丸和碎片进入他的腹中。
中年道人身形若风柳轻扬。瞬息间來到云正铭身前。
然而此时云正铭已经服完了药。就算把他腹部剖开。通天丸也不可能再复生。
中年道人的神情异常冷峻。眼眸里的怒火仿佛要喷将出來。把云正铭烧成灰烬。
通天丸可以说是世间最珍贵的圣药。即便是董事会也只有寥寥数粒。而随着陈皮皮离开董事会。更是只剩下了最后一粒。
云正铭抬起苍白的脸。看着中年道人微笑说道:“师叔。唯一一颗通天丸被我吃了。如果就这样杀了我。至少这粒通天丸便等于掉进粪坑里的糖果。再也沒有了。而您若让我活着。至少可以期望一下这粒通天丸会给我带來怎样的变化。我想对于道门來说。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中年道人微微眯眼。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么。
偷取道门圣药。当然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但换一个角度去想。药物一旦被人服下。那么它的珍贵性便转移到了服药人的身上。因为无论如何愤怒。药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只剩下了那个服下圣药的人。这就比如怀璧者有罪。可若那块玉壁与人合二为一。人便是璧。非但无罪。反而珍贵。
从看到中年道人身影的那一刻起。云正铭便沒有奢望过能够凭自己的力量逃离董事会。且不说他现在身上有多重的伤。即便他把吞噬的半截道人的恐怖修为尽数消化。也不可能胜过这位深不可测的师叔。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便定下了这个策略。无论是那些带着激昂不甘怨毒的言语。还是关于上天意志的说法。其实都是他的掩饰。他想做的事情。始终都是要趁中年道人不注意时。把通天丸服下去。
云正铭成功了。他看着若有所思的中年道人。微微笑了起來。并不如何得意。只是很满意自己对道门利益和人心的计算。
通天丸在腹内渐化。化作春溪般的清新药力。在他的身躯里缓慢流淌。修复着受损严重的腑脏。甚至开始依层滋润在南海重筑后一直有些干枯的丹田。
云正铭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一切。甚至隐隐猜到。当通天丸药力尽数化入身躯后。自己的丹田完全能够修复如初。到那时。再加上他此时身躯里吞噬的半截道人的毕生修为。他的境界能够重新回到曾经的巅峰状态。甚至有可能直接迈过那道门槛。进入元婴期的领域。
曾经失去过所有。才能知道重新得到是多么难得的事情。曾经辉煌。才知道重新攀上巅峰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回想起荒原雪崖上的那一枪。胸口的血洞。向着夜色里的绝望前行。云正铭的眼睛微微湿润。然后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轻了几分。似要飘将起來。
紧接着。他发现这并不是幻觉。亦不是错觉。而是体内流转的药力。正在不停地涤洗着所有的浊垢与污秽。把那些原本属于世间的尘埃和凡俗尽数洗离骨胳。他的人变得轻了。轻的真的要飘起來。飘向远方。
那是一种似幻如真的感受。那是通天丸的绝世药力。渐要转换成修行者气息的附带效应。药物所释放出來的味道。仿佛变成了某种真实的气体。从他的毛孔里缓渗而出。慢慢地包融了他整个身体。
飘飘然的陶醉中。云正铭还是沒有忘记那些遗憾。虽然以看似简单、实则不可破的推断。解除了丧命的危险。然而他清楚。接下來自己大概会被幽禁在董事会里。等着大董事归來再做论断。而怀中的这卷天书自然无法保住。
然而接下來事态的发展。并不如他的意料。中年道人看着他淡然说道:“我很欣赏你的反应速度和对策。但你似乎忘记了。疯魔如你可以视规则如无物。但道门和我们这座道观。依然有自己的规则。”
云正铭眉头微皱。想要再说些什么。
然而中年道人再无话讲。轻描淡写的一掌向他的头顶拍去。这一掌看着是那般的简单。全无武道巅峰强者所具有的威势与力量。然而却蕴藏着某种玄之又玄的气息。仿佛暗合了天地之间的某种至理。根本无法可避。
云正铭避不开这一掌。
无论他拥有如何神奇的遭逢。依然避不开元婴期巅峰强者的一掌。这种实力境界之间的巨大差距。就像是上天的意志一般。不可阻挡。
看着愈來愈近的手掌。云正铭的脸上流露出绝望和不甘心的神情。
中年道人的手掌。重重地落在云正铭的额头上。
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