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总经理认为修罗之子降生在堂主府,神话集团指使杨昊宇进行清洗,于是才有后來这么多故事以及今夜这场血战,
杨昊宇在临死之际,回思着今夜这场战斗里的那些疑惑,那些沒有到场却通过秦杰到了现场的死去的前人,越來越坚信这个判断,
他看着秦杰诡异地笑了起來,怨毒诅咒说道:“苍天在上,你这个修罗的儿子总有一天会像我一样被神辉烧成灰烬,”
“我是修罗之子,大概让你更能接受死在我手中这个事实……不过很遗憾的是,我和修罗沒有任何关系,”秦杰说道:“而且我们每个人最终都会死去,都会被神辉烧成灰烬,所以你的诅咒对我沒有任何意义,”
“你真不是修罗之子,”杨昊宇喃喃说道:“你不是修罗之子,怎么可能那么小便逃出沈州市,如果你不是修罗之子,怎么可能越境击败我,我今天怎么会死,”
他的脸颊就像株被雷电劈开的枯柳树,皱到了极点,满是不解不甘的情绪,如果秦杰不是修罗之子,怎么可能拥有这等大气运,这样不可思议的机缘,能够越境挑战杀死强大的自己,
不可一世,暴戾霸蛮数十年的杨昊宇堂主,在临死之前看上去就像在村口喷着唾沫寻找昨夜踹开寡妇门被踹开的小贼的老头儿,
然后他抬起头來,看着秦杰,痛苦地说道:“我不想死,”
“我想你死,”
沒有人想死,
大多数人类非正常死亡,都是因为世间有别的人非常想他去死,
杨昊宇不想死,他想活着,继续拥有荣光与力量,
秦杰非常想他去死,想的掏心挖肺,殚精竭虑,肝肠寸断,度日如年十五年,
所以杨昊宇死了,
杨昊宇依旧魁梧如山的身躯直挺挺向后倒去,把周遭那些如雾般的热汽排开,“轰”的一声落入湖中,溅起无数水花,
寒冷湖水的最上层,已经被神辉烧至沸腾,不停咕咕翻滚着,看上去像是燕境山谷里的温泉,又像是一大锅清汤,
杨昊宇的身体飘在沸腾的湖水中,双目圆睁,满是血污的脸上还能看到一丝疑惑以及淡淡不甘,瘦削的脸颊皮肤渐趋诡异的熟红,
很多年前,魔教前代圣女跳了一曲天魔舞,天下震惊,神话集团强者云集,山川里剑光纵横,杨昊宇沒有任何犹豫,亲手烹杀了她,毅然叛出魔教投身道门,
那是杨昊宇生命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只是大概他自己怎么想也想不到,当他死后也会被沸腾的水烹煮,就如同当年那个女人,
如果真有天道,那么这便是所谓循环吧,
看着杨昊宇的尸体在翻腾不安的湖水里起伏,秦杰忽然说道:“谁说羊杂一定要冬至吃,谁说沒有枪头就捅不死人,”
这是秋天的时候,他在羊杂锅边对李彤说的一句话,李彤听懂了前一句,却始终听不懂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冬至,正是吃羊杂汤的时间,雪湖之上此时尽是温热潮湿的水汽,站在湖面上便仿佛站在羊杂锅旁,又像是红袖招院子里的蒸汽搓澡房,
秦杰这时候感觉很温暖,很平静,很放松,就像是在澡房里蒸的毛孔全部舒张,然后伴着香菜腐乳酱吃了一大锅羊杂,
“谁说管家的儿子就不能报仇,谁说金丹就不能越境杀了高级境界修真者,”
他转身向着雁鸣湖南岸走去,偶尔抬起手臂擦一擦脸,不知道是要擦掉脸上的灰尘还是泪水,脸尤其是眼角变得很红,
张楚楚已经下了山崖,來到了雪湖上,瘦弱的身躯此时本來就极虚弱,还要拿着大黑伞,拖着沉重的箭匣,显得越发吃力,
看着前方疏雪里的人影,两个人同时加快了脚步,待相遇时,看着彼此那张熟悉的脸,心情复杂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什么都沒有说,秦杰把张楚楚搂进怀里,他搂的很有用力,两个人的脸挤的有些变形,带着泪痕,看上去有些滑稽,
秦杰的脸有些发红,有些发烫,张楚楚的脸很苍白,很冰凉,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彼此都很舒服,然后平静,
湖西岸的桥畔,白武秀松开一直紧握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栏杆,栏杆上出现一道血印,先前观战时太替秦杰担心,他竟紧张地把手掐破了,
周莉莉看了一眼桥那头飘飘的青色衣袂,牵起白武秀的手,走出栈桥,向着雪湖上拥抱在一起的二人走去,
李彤站在木桥上,看着雪湖的方向,脸上沒有任何情绪,然后她闭上眼睛,漂亮的细眉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什么,
别墅里,杨豆蔻面无表情站在门槛处,
她温婉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皇帝从身后轻轻揽住她,想要给她一些安慰,她眼中的泪水淌出來的越來越多,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于龙天抱的很紧,很用力,杨豆蔻愤怒地挣扎着,终究是未能挣开,这自然不是因为她悲伤过盛、沒有力气的原因,她回身投进丈夫温暖的怀抱,无声的纵情哭泣,不一时衣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