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昊宇堂主的脸变得腥红一片,
不是每次脸红都是喝醉,
今夜喝的是茶,
杨昊宇堂主的脸红,是愤怒,
秦杰敢如此嘲讽,自然是料定,对方纵使贵为镇军堂主,再如何暴戾嗜杀,依然不敢对出身清梦斋的自己如何,
果然,杨昊宇静静看着他,就像看着桌上的一片枯黄落叶,脸上的腥红之色渐渐隐去,情绪也渐趋平静,说道:“送客,”
秦杰轻轻抖去落在黑色斋服上的一片落叶,也不与坐在长桌对面的杨昊宇行礼告辞,长身而起,就这样离开了这片秋园,
园间秋风渐静,被拂到墙角的那堆黄叶渐渐散开,
二位杨昊宇公子走回园内,看着沉默不语的父亲,欲言又止,
“沒有事,”杨昊宇面无表情说道:“一个当着杀父仇人,连自己身世都不敢承认的人,或许很聪明冷静理智,但这些品质沒有任何意义,对桌而立,却不敢动手替家族复仇,真是莫大的羞辱,他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觉得羞辱不堪,才会用言语羞辱我,想以此來寻求心理上的安慰,只会动嘴,不会动手,一个缺乏成为强者最根本的勇气的家伙,哪里配做我的敌人,”
杨昊宇堂主宴请秦杰,绝对是这一天沈州市里最重要的事情,当秦杰走进堂主府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大人物开始焦虑紧张,堂主府外藏着不知道多少眼线,把这场晚宴的情况源源不断传回于龙天那里或是别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堂主府晚宴的具体情况,但既然秦杰活着走了出來,那么这场晚宴必然沒有发生什么事情,因为那说明杨昊宇堂主沒有出手,至于秦杰杀了杨昊宇再身无血渍长身而出,在所有人眼里这种可能性都不存在,
书房里,于龙天若有所思,不远处的一座房间内,皇后娘娘和曾静互视一眼,神情略和,
许世堂主听到情报后,点了点头,
万雁塔顶层,牧晨站在石窗边,看着堂主府的方向,欣慰说道:“我一直担心秦杰的性情,如今看來跟随斋主学习了这么长时间,果然比当初要识大体的多,也不枉贺飏师兄将衣钵与阵眼都交给了他,”
牧晨离开塔畔,走回桌旁,把那些书籍推到一旁,从怀里掏出几颗黑白棋子,随意扔了上去,
他的伤一直沒有好,只是心情愉悦之时,想要做些什么,这次卜算完全随意而行,并不想上窥天机,只想看看能不能幸运地得到什么感
一颗洁白的棋子,忽然间滴溜溜转了起來,而且越转越快,直到最后转出了桌面,落到了坚硬的地板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粒白棋裂成两半,
裂缝光滑无痕,仿佛是被一把利剑斩开,
牧晨怔怔看着那棵白棋,神情渐趋凝重,
他眉头骤蹙,震惊说道:“好可怕的一把剑……难道柳白來了沈州,”
秋风入城楼,沈州不知愁,
丰收的好年景,不止让乡间农夫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來,也让城中民众脸上多了很多笑容,
银杏树叶自枝头落下,铺满长街,不显肃杀只觉清丽,
如其余季节里一般,随着秋粮抵达沈州市的,还有很多來自其他地方甚至异国的游客,其中便有一名穿着淡白素衫的男子,
男子素衫上有些微尘埃,背上负着把长剑,神情宁静显得温和,只有很少人才能看懂他眉眼最深处隐藏着的骄傲与冷漠,
他行走在行人如织的沈州街道上,明明眼前都是攒动的人头,眼里却只有沈州市历经千年风霜的古迹城楼,而沒有人的存在,
这里是热闹繁华的沈州,这名一身淡白素衫的男子,却像是根本感受不到此间的热闹繁华,更准确地形容,他虽然身体在繁华红尘里,精神却不在这个人世间,只在这座城的味道里,
这些年來,他或在红尘中或在尘世外,那都是身体所在,而那颗心却一直在世外飘零,所以他的眼中沒有繁华,甚至沒有人,
几个顽童举着涂着冰霜的果串,打闹着从那名男子的身前跑过,其中一个哭喊着的小女孩,险些把脸上的涕水擦到他的身上,他微微蹙眉看了那个小女孩的背影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