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杰感受着指间传來的纸张触感。下意识里轻轻摩娑了起來。
这个动作看上去有些猥亵。实际上他沒有丝毫猥亵的念头。也沒有去思及这片薄纸曾经在李彤胸前的软肉间轻轻摩蹭过。
他只是想通过这个动作來缓解心头的紧张。
这片纸剑很薄。纸质普通寻常。只有人的两根手指般大小。纸剑边缘是浓淡粗细不匀的墨线。墨线之外是些毛糙的纸边。
最开始的时候。这应该是画在纸上的一把小剑。然后被人撕开。从纸剑边缘的那些墨线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画剑之人不擅用笔。丹青境界极低。但那个人的修行境界很高。高到那些墨线仿佛是真的剑锋。
微黄的灯光。把他指间这片薄纸照耀的愈发暗黄。
秦杰盯着纸剑。神情变得越來越严肃。越來越紧张。
入夜后的湖畔庭院。并不像白昼那般闷热。然而他的脸上却有汗水开始渗出。渐成黄豆大小。缓缓自颊畔淌下。
汗水越來越多。从他后背股间不断涌出。渐渐打湿身上的薄衫。打湿身下的裤子。浸透布料。然后顺着椅腿向地面流淌。
他此时的身体。仿佛就像是一团吸饱了水的棉絮。被纸剑上那道凛冽强大磅礴的无形剑意一逼。开始不停地淌水。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的念力已经冲破纸剑边缘令识海剧痛的锋利无形边界。进入到纸剑的内部。从而感受到了那道剑意的真相。
前些日子在别居里的那场战斗中。当李彤自怀中取出这把小纸剑时。他曾经感受到纸上附着的那道如大江大河自天上來的恐怖剑意。
此时的小纸剑在他的指间安静雌伏。所以他可以更细腻更真切地去感悟这道剑意。静思半夜他终于明白。原來这道剑意并不是模拟的大江大河于九霄云上倒悬而下的威势。而是形容的大江大河本身。
这个事实证明了秦杰心中的某个猜想。
他觉得指间这片轻飘飘的纸剑。骤然间变得无比沉重。
他感受到滔滔黄浊巨浪。不停冲洗着自己的身体。击打着自己的识海。似乎随时可能冲破识海边缘的堤岸。蔓延至荒野之间。
剑意中的他如堕大河深处。感觉到无处不在的强大压力。夏夜卧室中的。则像是真正溺水的人。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身上的汗像瀑布般涌出。
……
清晨时分。秦杰从冥想状态中苏醒过來。
他所坐的圈椅上全部是水。
圈椅下的青砖地面也已经被打湿了一大片。
他手指间拈着的那张纸剑。也已经被汗水打湿。变得有些隐隐透明。但纸上画着的那道剑却依然是那般的清晰。似乎那些墨线里拥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可以不被世间的物质影响。
张楚楚在旁边满脸担忧看着他。
秦杰看着她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沒事。”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声音竟是那般的沙哑干涩。听上去就像是在沙漠里断水十几天后的感觉。
他马上明白过來。这是缺水太严重的后果。说道:“熬一锅稀饭。再把书房里藏着的那根黄精打过來。我要好生补一补。”
“那根黄精已经熬进粥里了。我见你流了太多汗。所以加了重盐。”
张楚楚从旁边的小几上端过一碗一直渥着的杂粥。看着他小心翼翼说道:“还有沒有力气。要不要我喂。”
……
稍微补充了一些精气之后。秦杰走到别院。把纸剑还给了李彤。观剑一夜。他已经确定了很多事情。知道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境界。最多只能领悟到这等程度。就算再多看两夜也沒有任何意义。
李彤看着他苍白的脸颊。感慨说道:“清醒地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在哪里。并且能够抵抗住这把纸剑的诱惑。不愚蠢的贪痴妄进。我不得不承认秦杰你虽然资质一般。但心性却是世间第一流。”
换作平日。被李彤如此赞许。秦杰肯定会流露出得意神情。但他今天心中有事。识海里的剑。并沒有与她多话。便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