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刚开始说。秦杰便明白和二师姐一样。这都是斋主对自己的课程安排。摇头说道:“你可不是二师姐。所以不要想的太美。你每天都必须上山來。不然我和张楚楚只怕要无聊死。”
白武秀嘲讽说道:“要我上山來陪你。你求我啊。先前还对我那般凶恶。我这便拍屁股下山。你又能拿我怎样。”
秦杰回答道:“那你赶紧滚下山去。” 白武秀还真听话。转身便准备走下崖坪。
忽然间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洞内的秦杰。长时间沉默不语。
秦杰神情微异看着他。
白武秀忽然说道:“听说师父准备了三本书给你看。如果三本书都看完了。你还不能出來。那么你这辈子或许真的就出不來了。”
秦杰微微皱眉问道:“第三本书是什么。”
白武秀摇了摇头。说道:“沒有人知道。”
秦杰沉默片刻后。忽然笑了起來。说道:“如果真有一天确认我出不去了。还得麻烦你到时候把我找个调羹。”
白武秀微讶问道:“要调羹做什么。”
秦杰指着身后幽暗的崖洞深处。说道:“给我一个调羹。我就能挖一条长长的地道。直接穿越清梦斋的崖壁镜湖云雾。回到人间。”
白武秀觉得他的脑子有些问題。同情说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秦杰知道他听不懂自己那句话里究竟在表达怎样的精神与态度。不过他自己清楚就足够了。低头开始阅读那本书。
白武秀叹息一声。缓慢而圆润地离开了崖坪。 ……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器。器物也。
大道不器。乃指天之道。不在乎具体的形态。
君子不器。是指人不能拘泥于一些固有的规则。
“不器”二字。便是对规则禀持着居高临下。骄傲而散漫的态度。 ……
翻开手中这本封皮上沒有字的旧书。秦杰很快便被书里所写的内容吸引了全部的心神。目光再也无法离开纸面。
接下來的一日一夜里。除了吃饭睡觉。他便是在看书思考。一本书看到有些厌乏、或是思维陷入某种僵滞局面时。他便换另一本。而当这本的阅读也再难前进时。便会换回原先那本。时间便在轮转和调剂间缓慢流逝。
张楚楚做饭洒扫。在他疲惫时陪他聊聊天。在鼓足勇气再次走进崖洞后。安安静静坐在他的身旁。拿着针线在那处绣鞋底。
不论这两卷书对秦杰解决问題。摆脱囚徒生涯有何帮助。书中前贤的知识与智慧已经足以令他感到沉甸甸的收获。
《天地气息本原考》这卷书。让他首次接触到这种全新的世界设想。接着在其后的数个小节里。明白了更多新鲜的说法。
所谓天地气息。便是自然存在于原野河川间的某种无形无质的微粒。也就是修行者们所称的天地灵气。
按照这本书的说法。世间所有的天地灵气。其最初的源头都是天穹里那轮烈日。只有极少部分來自于大地深处。
这些本初同源的气息。随着岁月的浸泡冲洗。因为附着共生的事物不同。因为环境的感染。而开始呈现出不同的特质。
比如树木里蕴藏的天地灵气。与石中的天地灵气便截然不同。只是这种差异在普通修行者的感知中极为微妙。很难被发现。
秦杰想着在大明湖畔始见魔教山门石垒阵时的感受。发现书中这种说法。虽然与师傅颜瑟当初的说法有些分歧。但确实有几分道理。
思考片刻后。他取出数片符纸依次施出。看着身前的火团水雾。用念力细细感知其间的差别。然后把其中所得认真记在纸上。
午后。他吃完饭后随意把碗搁在身旁。再次开始施符体验天地灵气间的细微差别。他平日里在老笔斋无事时便以写符为闲暇乐趣。虽说符力依然微弱。但却存下了不数符纸。用來做实验绰绰有余。 这一次他施的是水符。
微黄的符纸在空中消解无形。崖洞里的天地灵气缓慢敛聚而至。凝成一捧清水。然后向地面落去。恰好落在了那个碗中。
清水在碗中荡澜数下。然后归于平静。
秦杰看着碗中渐浑的水。若有所思。翻开身边那本讲述清梦斋《不器意》的书。开始与书上的某些内容进行对照。
然后他又施了一道水符。任由那捧清水落在地面上。目不转睛看着那些水顺着石缝逐渐消失无踪。就像是无数只透明的蚯蚓。
碗是器物。石缝是器物。便是天穹原野也只不过是个尺度极大的器物。
水落在碗中。便是半圆形。落在石缝间便是透明蚯蚓。被云层释出。便是珠帘。润进原野。便是无数的细小颗粒。
水本身沒有任何形状。只是因为承载它的器物才有了形状。
这便是真正的不器。
天地灵气就是这种像水一般的存在。
得出这样的推论很简单。秦杰看着那卷书。沒有丝毫得意的情绪。试图从书中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