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就坐在樱树下,给我讲樱花的故事。”
我抬头看向程少言,说,“知道樱花与其他花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没有等他的回答,我径自说了下去。
“所有的花都是先发芽、长叶再开花的。绿叶衬红花,花叶相伴,从此不再寂寞。可是樱花从来不是这样。樱花总是先开花,那么绚丽,那么张扬,直到燃尽自己每一份热情,才会凋谢。此时樱树才会发芽,长出绿叶。没有了绿叶陪伴的樱花从来就是寂寞的。”
一瓣快枯萎的樱花从风中飘落,我伸手接过,放在掌心,再把它吹飞,看着它飘远。
“知道吗?我就出生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就好像中了樱花的魔咒一样,自从外公死后,寂寞、孤独便缠上了我。”
我双手抱头,把头深深地埋进胸里,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梦萦,你还有我啊。”
短短一句话,透着无尽的温暖,我贪婪地汲取着其中的温度,再也不想放开。“我已经老了,我的心已经很老了。”我认真地说。
“梦萦,不要说傻话,你还是这么年轻,怎么会老了呢?”
我没有再说话,抱住程少言,眼眶湿润了,却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泪。
“以后不许再松开我的手,不然我真的就不要你了。”我赌气地说。
“好!”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容置疑的肯定,让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过了好久,我们才放开彼此,相视一笑,又手牵着手,一起向山上走去。
当那日本古建筑风格的庭院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竟然犹豫了。看着门上的大锁,我求助似的看向程少言,他走上前,推了推大门,却没推开。
“小姐,没钥匙你也敢来?小心被巡山的人抓到,你就死定了。”
程少言几乎快被我气死了,似乎自从我们相遇后,他最多的表情就是无奈。
我们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牵着彼此的手,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梦萦,你外公真的没有给你钥匙?”
“外公给我钥匙?这锁应该是他死后才封上的吧。”
突然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钥匙?对啊,外公给过我一把钥匙的。
我翻开衣领,拽下那玉钥匙挂件,兴奋地说,“用这个试试。”
“哐当”一声轻响,已有锈迹的大锁应声落下。
“开了,进去吧。”程少言转身去拉我,我呆了一下,良久没有回过神。
“近乡情更怯”是不是就是在说现在的我?我几乎不敢去触摸那扇大门,仿佛里面有着我不想挖掘的沉痛。
呵呵,怎么会是沉痛呢?里面掩埋的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啊!为什么我不敢去看,为什么我不敢去面对?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因为曾经快乐过,所以更害怕面对现在的不快乐。因为幸福过,所以更加害怕面对曾经带给过我幸福的人。
程少言就这么立在一旁,也不说话。看着程少言温和的注视,我突然有了进去的勇气。
虽然破落却难掩其昔日的风华,虽然精致却又从中透露出衰败颓废的味道。看着这座曾经辉煌一时的日本奈良式的楼阁,我有着说不出的辛酸。
走在空落落的庭院中,看着曾经无比熟悉亲切的地方变得如此陌生,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我紧紧握着程少言的手,以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地说着,害怕惊动了安息在这所老宅里的灵魂。
“我外祖父是日本人,也是第一批来华投资的外商,这就是我们以前住的房子。”
程少言没有说话,仔细地聆听着。见我停下来,也没有打扰我,只是将我搂得更紧。让我的心安定下来。
“当初铺这条鹅卵石小道,是因为外公有关节炎,每到阴雨天就会发作,看着外公发作时的样子就知道很难受。后来外公听从一个老中医的建议,在院子里铺了鹅卵石的小路。平时都有人打扫,很干净,外公在这座院子里时,几乎都不穿鞋子的。”
我脱下凉鞋,就这么拎在手上,赤着脚走在鹅卵石道上。
脚下的石头冰凉冰凉的,因为长久没有人走过,也失去了当初的那份圆滑润泽。赤脚走在上面,我的脚一下子就刺痛了,我却咬牙忍着,牵着程少言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程少言接过我手里的鞋子,眼眸中似乎闪过一抹心疼,却没有制止我的动作。
“外公每天都要在这上面走上好几遍,那时候我才四五岁吧,总喜欢跟在外公后面走来走去。外公总是心疼得眉头都皱紧了。”
想着儿时的场景,我不禁微笑起来。
“有一次,打扫的佣人没打扫干净,一根小竹签刺进了我的脚,外公当场就把那个打扫的人狠狠地骂了一通,辞退了。那一天,整个宅子里聚集了很多的名医,呵呵,就为了拔我脚上那根小小的刺。”
我看着程少言,他似乎想象出了当时的场景,嘴角也上扬起来。
“你外公很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