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无天的罪臣。而陈家,朕的江山或许不需要他们,甚至根本用不上他们,但朕不是你,即便他们无用无能,只要朕还能包容,朕就要忍下这一切。对你,亦然。”
解忧似有所悟,她从來就不是刘彻,她从未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过。她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自己的方式去处理问題,甚至只是本能。
“臣了解陛下的布局,我们每个人都是棋盘里的棋子,我甘愿做陛下的棋子。但是夷安不同,她沒有解忧这样的力量,她是您的女儿,难道陛下希望她的生命就此凋零?”解忧不依不饶做着最后的努力。
“朕不认为她的生命会因为一段不尽如人意的婚事而凋零,身为大汉天子的女儿,她也绝不可能凋零。”刘彻说道,“你就是太自以为是,以为别人沒有你就不行,以为你不出手夷安就会如何如何。可是朕告诉你,就算朕立即把夷安嫁出去,她也不会有半点损伤。”
解忧凝眉问,“可是如果她就此死去呢?”
“真是一个好问題,”刘彻狠狠瞪了她一眼,“如果是这样,只能证明她不配做天子的女儿。”
解忧垂首,心中悲凉到极点。
“不管怎样,朕已经下旨,夷安一定会嫁给昭平君,婚礼马上办,过了节就办!”刘彻愤愤拍着几案。
解忧身体猛然一震,她跪着爬向刘彻抱着他的腿,“不!陛下不能!求您了,不能这样!就当可怜夷安吧!您就可怜可怜夷安吧!”
刘彻一脚踢开解忧,“她是朕的女儿,她该嫁给什么人朕來做主。”
解忧咬牙切齿道,“可是为什么是昭平君?你可以把她许配给任何一个像样的列侯,像曹襄那样也好。为什么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昭平君?他比茅厕里的老鼠更见不得人,!”
“住口!”刘彻怒斥着,“既然朕可以把她嫁给任何人,为什么不能是昭平君?”他俯下身,“朕告诉你,朕的姐姐嫁到陈家,她的儿子娶朕的女儿,这是早就定下的,你休想改变。”
“可是她不会快乐。”解忧的辩驳弱不成声。
“快乐?”刘彻也咬着唇,“所以朕现在命令你去宽慰她,说服她安心出嫁。”
“为什么?”解忧猛然抬头,高昂的额头与她的气度一样咄咄逼人。
“因为这事由你而起,你给了她希望再让她失望。”刘彻坐下,整理着衣冠,“去劝劝夷安,告诉她什么是责任。这是她身为公主的命运。”
解忧走到夷安寝室门前,遣退了宫人。只见夷安独自跪在卧榻前,面前平整的铺着她的嫁衣,黑色为底,红色镶边。夷安身体微微颤动,手中似在忙着什么活计。
解忧心有不忍,背对着她坐下,“你恨我也好怪我也罢,总之是我无能。他已经下旨了。”
“我知道。”夷安声音低沉嘶哑,专注于她手中的动作。
解忧迟疑着起身走到她身边,只见夷安手中握着竹片,一下一下正在割裂自己的皮肤,鲜血顺着十指滴在暗红色的嫁衣上,浸染了一片。
“这是做什么?”解忧猛力夺下她手中的竹片,“你就要这样面对将來?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夷安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哆嗦着摇摇头,“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又沒有你那样的本事,我不要嫁给他……”
她哇的一声哭出來,扑在解忧怀里。
解忧苦笑咬着唇,拍着夷安的肩膀道,“别怕,别怕,你还是公主,就算嫁给他你也是大汉的公主。他只是你的臣子,沒有人可以欺负你。”
夷安猛然推开她,“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你知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卫长都告诉我了,他是多么荒淫多么无恶不作,他把滚烫的蜡滴在别人身上看别人痛苦,他把猎狗的皮活生生剥去施施然看着它在痛苦中死去,他自己家里的姬妾侍婢一个都不放过。”
解忧无语,她知道这些都是事实。她勉力劝道,“只要记住你是公主,让他们知道你是公主就够了。”
“帝女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忍受根本不爱的丈夫!”夷安疯疯癫癫笑着,“你过着木人石胎一般的生活,怎么会了解我的痛苦?”
解忧一愣,竟沒有反驳的力气,张开口尴尬立在原地。
“陛下与皇后的决定不过如此,他们一个是帝王之业,一个要母仪天下,就只会拿我的终身幸福做赌注。当年高祖皇帝被楚军追击时将鲁元公主与惠帝踢下车驾也不过如此,现在父皇要他的江山稳固亲族无恙只得把女儿填进狼口也无非如此!”夷安积聚多年的不满瞬间爆发,如洪水般一泻千里不可收拾。
她把宫女纷纷赶出去,摔烂眼界范围内的每一件装饰。卫长是公主,她也是公主,卫长可以得到自己心爱的人得到令她满意的婚姻,而她呢?下半生都要陪伴一个无赖过活。她摔碎最后一件玉器,呜呜哭起來。
“要不要去禀报皇后?”宫女头次见夷安发火,急得向解忧求助。
解忧立在房檐下,目送天边鸿雁远去,“不必。”
“那,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