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这样?张汤他盯着青荻做什么?按理说我已查过,青荻身家背景无疑点,她绝对不会伤害到霍去病。这个廷尉,他盯着霍去病的人做什么?”解忧仰卧在榻上百思不得其解,把一张整洁的卧榻翻得凌乱。
衡玑的倒影忽然出现在眼前,“你想什么呢?羊皮卷和竹简胡乱堆了一屋,。”
解忧险些被她吓住,翻转起身道,“我是有太多东西想不通,把这些翻出来正正心思。”
“你不是想不通,只是不服气,却拿我的书出气。”衡玑似乎很喜欢戳穿她,然后旁观她仓促掩饰的狼狈。
解忧觉得有些挂不住,顾左右道,“也没多大的事。”
“霍去病的事总会成为你的大事。”衡玑继续拆穿她。
解忧知道瞒不过她,索性沉着脸道,“反正我是不会帮他,绝不!”
“如果青荻真有不测你当如何自处?”衡玑发问,依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活死人态。
解忧嗖得起身扯着嗓子道,“她有不测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有不测最好,她最好死无全尸,她就是死上一千次一百次又怎样?”
“那霍去病迁怒于你怎么办?”衡玑继续问。她忽然有些遗憾,她把解忧养大,似乎只是让她为一切可疑的事件承担责任,尽管有些事未必与她相关。
“这也能怪我?”解忧怒道,“他喜欢就怪吧。随便他怎么想!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才不在乎呢,一点都不在乎!你不是最希望我跟他不合吗?这样最好,正好遂了你的心意。”
衡玑见她如孩童般发完脾气,惊喜发现解忧的叛逆期虽然推迟但到底还是来了。而令她不太欣喜的是,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男子,因为她嫉妒。
“你笑什么?”解忧捕捉到衡玑脸上瞬间的笑容,立刻警觉起来,草木皆兵般问道。
衡玑拿她没办法,只好在她身旁坐下,“你越是恶言诅咒青荻就越证明你在找理由恨她,可你越找理由越证明你根本不恨她。”
解忧气撒完了,也坐下,蔫蔫的说,“这跟她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重要,我只劝你应承他。”衡玑忠告她。
解忧疑心自己听错了,绕到衡玑身前问,“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霍去病吗?你跟青荻有什么交情?”
“大局为重。”衡玑道。
何为大局?家国天下,汉室江山。对此刻的大汉而言,汉匈之战就是大局,全军统帅霍去病就是大局。解忧自嘲般笑笑,衡玑不需要解释太多,一句话就刺中她的软肋。
见解忧沉思不语,衡玑补充道,“他只是求你代他照顾青荻,并无过多苛刻要求,况且你也不想看到一个为了女儿放下全军将士的霍去病。”
“他敢!”解忧声调不由得提高,提起霍去病她就恼火,总抑制不住想打他的念头。
衡玑叹气,她的解忧真是长大了。她没力气继续听她乱发脾气,缓缓起身,扶梯朝阁楼而去。
见到她略微孱弱的背景,解忧忽而有些内疚,想到衡玑一世孤独,自己与她相处十年也不曾对她说过几句软话,如今竟然为霍去病的事喜怒无常,当真是狼心狗肺,愧对衡玑。其实这些年,有变化的何止是她一个人呢?
“衡玑你知道吗?”解忧喃喃说道,“虽然我没说,可我心里是感念你的。对你说什么都太俗,可我一直记得是你救了我,给了我一条命,才有我的今天。”
解忧这边低头言语了一串,那头一点回应也没有,她下了榻,径直踱到云梯前,却见云梯幽凉,房门悄无声息掩着,衡玑只怕早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