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了灯,少年轻吹一口气,勾着房梁的双腿一使劲,身子朝屋檐荡去,双手攀着屋檐,一鼓作气跃上屋顶。他尚未稳住身形,一站起却猛然见一个庞然大物挡在自己身前,他一惊,这庞然大物正是霍去病,他此刻正目光炯炯盯着自己,其他书友正在看:。青衣少年被他这一盯,已经惊愕不止,谁知霍去病突然向前一靠,他本能向后一仰,却忘了此刻立在房顶,这一仰就不免跌出去了。
少年无计可施,手臂在空中挥着回旋却难以稳住身体,唯有眼睁睁看着霍去病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就彻底跌出去了。
看来落地已不可避免,他脑袋里飞速想着计策,让自己不至摔得太惨。
正当他绞尽脑汁时,手上忽然搭上力,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回屋顶。青衣少年只觉天旋地转,好容易站稳才发现是霍去病拽着自己。此刻霍去病不再目光炯炯,而是衔着一抹事不关己的笑容,漫不经心观赏他的狼狈不堪。
青衣少年唇边泛起一丝薄怒,若非怕闹出太大动静,只怕已和霍去病打起来了。他把手从他掌中抽出,让出两步距离,冷冷与他对峙着。
霍去病亦不急于离开,两个人立在房顶夜色中,一时难辨。
“啪”的一声,院门开启。两人均是一惊,二人一前一后下来,翻出围墙。青衣少年走在前面,步子稳健毫不凌乱,霍去病走在后面,随着他的步伐亦步亦趋,二人保持着警惕而友好的距离。
两个人走了许久,早已出了西市。走到一处空旷无遮蔽处,青衣少年顿住,回首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霍去病讶然,这少年声音中稚气未脱,约摸比自己还小几岁。原本相距不远的两个人,因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凌厉对峙起来。跟着他,只是追击猎物的本能。
“你躲在梁上做什么?”霍去病直截了当理直气壮,仿佛天下的公理都站在他这边。
“与你无关。”他冷冷回击他的问题,目中却是比刀锋更锐利的锋芒。若是在平时,这样生硬不留情面的语气一定会激怒霍去病,但此刻,霍去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越发好奇,这脾气如爆碳的少年究竟是何人。
“你不怕我回去告诉那院子里的人?”霍去病狡黠一笑,试探般问道。这一笑率性爽朗,月光都朝他聚拢,清冷的月光瞬间暖和起来。少年当然不会知道,自打听了酒楼一席话,霍去病就好像丢了一片魂魄,非得在他身上找回来。
“只要你敢。”少年说得咬牙切齿,凌厉的目光扫向霍去病,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其实霍去病不过是开玩笑,他决计不会泄露别人的秘密的。
“告诉我你是谁。”霍去病走近他,颀长的影子映在他脸上,逐渐笼住他身形,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少年明显一愣,似乎颇感意外。知悉他没有恶意,他恍然大悟般笑了笑,“我是谁又有什么要紧?倒是你,我却知道你是谁。”笑容里尽是高傲之气,好像在显摆长安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霍去病不再言语,却听得少年道,“卫将军的外甥,天不怕地不怕的霍去病,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听他知道自己是谁,霍去病就猜到,卫将军的外甥,是他此时的前缀。
“我问的是你。”霍去病重复道,此前在酒楼,这少年的谈吐气度已让他有几分猜测,如今见识了他的身手,尤其是他掌心粗糙的茧子与自己一般无二,更令他坚信这少年大有来头。
少年不语,而是肆无忌惮从头到脚打量霍去病,似在斟酌是否该相信他。
“我叫刘征。”他丢下这句话,飘然消失在苍茫夜色中。这是两个人初次会面,那时的他不知道,这个叫霍去病的人会在自己生命中烙上怎样深刻的痕迹。
霍去病没有追上,只是立在原地思量,这少年的身手谈吐不凡,似与自己略有几分相似,但自己竟从未见过他。这长安城当真藏龙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