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识在果园里呆不住,经常翻栅栏出去找高献之,军士们不敢拦,锦书眼睁睁看着,等她翻栅栏去追,军士们就围拢过來作揖,并且排成了人墙,气得锦书翻白眼,不是说把韩青识关起來的吗?怎么倒变成圈禁她了。
茉莉和莫邪经常分头來摘果子,锦书问她们外面的情形,莫邪总之带着点逆反地说:“高献之如今整个人都浸在校军场上,哪还顾得了别的!”文不对題,锦书想提醒她一下,莫邪已经噼里啪啦!飞快地摘完了果子,卷起一阵风走了。
茉莉姑娘的举止就秀气多了,步子也是小小的,说话也是柔柔的,她的不合作是软性的,锦书想通过她打探到时局的变化,她顾左右而言他,耐心地与锦书谈女红刺绣,讨论果汁怎么榨怎么调才好喝,甚至绕來绕去地想探听锦书与守云相识的经过,就那欲说还休,她不累锦书都替她累。
还是石盘陀能带來点实在的消息,石盘陀的出现实在出乎锦书的意料,她立刻想到:是不是暗中的眉來眼去已经结束,两家已经完成了暗度陈仓,坐到了一条船上。
偷偷摸摸地,锦书经常请军士喝酒,轮替站岗的几个班的军士都喝过她的酒,大家也就不好意思不给她方便,打开了果园的大门放石盘陀进來,锦书请石盘陀喝那难喝的葡萄酒,他甘之若饴,又带來了晴晴的口讯,说是想她了,让她得空就去山寨看看,再见不找,恐怕一年半载的也见不上了。
锦书忙问此话何意,石盘陀说:“太后的女卫官已经上山來和谈过了!”
锦书又问谈得如何,还能如何呢?摆明了利益冲突是针尖对麦芒的,谈判双方一开始就已经处心积虑精打细算地欲收获更多利益,沒想过让步半分的,谈崩是必然的,而谈判本身却是个非举行不可的仪式,双方都要用它來证明自己的正义,是期望不流血地解决这一问題的,不经过这一仪式就动手,好比是不宣而战,道义上站不住脚。
守云和高献之一定早就知道了,石盘陀说,谈判刚结束,守云就往山上送了一批粮草被服,他们波斯小王子的回礼是一套波斯大将的战甲,直接送到高献之的营里,高献之一挥手,他训练了几个月的那支精锐部队就被古大巴将军带走了,波斯太后和小王子的矛盾,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不好堂而皇之地插手,只能暗中行事了。
大盛王朝选择波斯叛军而不是人家国内本來的那套班子自有道理,西域的局势是该搅一搅了,大盛王朝经过开元的盛世,到这时已经有了日中而移,月满则亏的势头,在西域说话的份量大不如前,国库里的银子都用天朝大国的排场上,打不起大仗,一直隐忍不发,西域的势力就被波斯,大食、天竺、西突厥几处瓜分,要从现在的波斯手里争取到更多好处,是与虎谋皮,但是跟小王子合作就不一样的,他得到就是赚到了,许起好处來大方得多,而且大盛王朝可以借波斯军队的手,开拓自己在西域的势力,一举两得,如今波斯叛军的队伍已经在整装,打算走出深山开往波斯本土了。
也就是说,桑晴晴又要走了。
“他们居然不告诉我!”锦书恼火,这么大的变故,他们却叫她置身事外,桑晴晴也要上战场吗?该不该把她也弄到果园里圈起來,等波斯那边仗打完了再说,不过看晴晴的意思,却反是要把锦书骗去波斯呢?
她只顾着生气,冷不防一只手按到了她的肩膀上,石盘陀满脸通红地看着她说:“锦书,你嫁给我吧!”
锦书甩开那只肩膀跳了起來,提到了脚步的空酒坛,她怎么忘了,这位平日里还不错,可一喝醉了酒就胡言乱语不讲道理的。
“古尔达将军派我來专门保护你的,桑姑娘让我转告你,说……说你慢慢就会明白的,还是实心眼的人好……她说只要我左右不离地保护你,你就会愿意嫁给我的……”
“你这次來就不走了,!”锦书看准了一个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我……我不走了……”石盘陀摇摇晃晃地跟着锦书走,就他一个跟着,这回他沒有带狼,这就好摆布多了。
锦书走到酒窖入口,忽然闪身一避,石盘陀收不住脚,一下跌了进去。
“我要……寸步不离地保护锦书……”他的表白在酒窖里回荡,锦书关上了门,门上别了一根粗木棍,拍拍手,算是做完了一桩大事。
“骆姑娘,有人找你!”果园外的军士喊。
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來找她,是守云还是高献之,或者是桑晴晴,她运了运气,眨眼就已经设想了好几种不同的下马威,打算临阵看人再下菜碟。
“骆施主,善哉善哉!”真沒想到,隔着栅栏向她施礼的是法玄大师,这位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一时就无法发作了。
“大师快里面请!”她客气地往里面让,军士们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意思是刚才那个还沒有出來,怎么又进去一个,骆姑娘好歹体谅一下我们啊……
法玄大师是不能体谅的,他晃着自己柴火一般的身子就闯过來,在西域呆久了军士们有许多人信菩萨,不与出家人为难的,怕自己五大三粗地撞坏了纸糊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