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酌在锦囊书信里说过:凭这玉家被告发的案情,不用等到秋后,定了罪后立时就会被正法。
玉家在国丧期间居然沒有歇业,明目张胆地做夏酿酒,夏酒容易馊坏,不能过夜,他们就即做即卖,当日做成当日售卖,华城里的酒鬼们断了若干天的酒,肚子里的酒虫早就爬出來作祟了,有人敢卖他们为什么不敢买,如此华城里所有的酒生意居然被他们一家做了去,真是发了笔横财,可惜大赚了十多天,就被人上官府告发了,羿大人派人去封华城郊外的酒坊,那里的工人居然持械抵抗,打伤了十多名衙差才逃走,居然沒有一个被捉住的,这可把羿大人气得暴跳如雷,连夜命人抄检了玉家,将男女老幼一并锁拿起來,他连审都不愿审,只是在堂上问了几句,命人将酒坊里搜出來的酿酒的家伙抬上堂來,就见那些罐坛桶锅里的汤水饭粒都还沒干,一股子酒糟气味也还沒变馊,显然是一两日内还在使用的,被押上來的证人是偷偷售卖零酒的小贩,他指着玉森说:“我就是上他家那酒坊进的酒,搬到车上伪装成草料运进城的!”接着小贩手里未來得及售出的夏酒也被摆到了堂上。
认证物证俱在,玉老头子抵死不认,羿大人又被这个刁钻的人犯气得死去活來,下令上重刑,玉老头子在夹棍之下挺刑不过终于屈服,乖乖画了押,羿大人这才满意了,在案卷上批了斩首犯人的日子。
虽然还有一个要犯玉蝴蝶在逃,这可以容后抓捕,并且在整理卷宗时说得模糊些,最好就不要出现这条漏网之鱼了,目前,首要的是此案已经审结,人犯要尽快处置,原本在他管辖的地界出了这样的事,他也要被追究责任的,可他使出了雷霆手段,果决处置,这样报到上头去,显得他当机立断,判案如神,一定能得到嘉奖,说不定这个案子还会被作为这一时期的大案典型,被刑部的官员津津乐道,说不定……皇上也会知道此事呢?像他们这些做官的,还能有什么念想呢?要么就是加紧结识巴结权贵,要么自己做几件漂亮又轰动的大事,这样才能让上面知道你,你才有机会被人揪着小辫往上提,这倒是玉家成全了羿大人。
玉家的案子本來就有文章可做,这是一条,还有一条,就是京里來的口讯,是太师的小舅子常金财特意跑來传的话,说这几天将有件大案子要发,羿刺史你可得打足了精神好好办了,与常金财一起來的,还有几箱耀人眼的雪花白银,刺史大人惶恐不胜,忙小心打听是否有人冒犯了太师,常金财含糊其辞了一阵,隐隐透露说是皇帝老头的兄弟梁王一直无后,近日却新收了个义儿干殿下,还一上來就封为了世子,这些银子,就是这位梁王世子送來的,这位主当下正受着圣上宠爱,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要雹子老天不给下,你就得搬梯子怕天上去扔冰坨來让他高兴。
因着上面两条,羿大人办起这件案子才才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玉森不认罪,就将他屈打成招了。
还真是曲枉了这玉老头子呢?其实这件私贩夏酒的案子,他还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更看不见这一切都在由江清酌的手在摆布。
锦书的复仇,也不过是依照江清酌的锦囊书信行事,她离开安城后上山去探望江和尚并不是顺路之举,江和尚可是这个计划中的关键人物,锦书见到了江和尚,要了碗烈酒,喝了下去,眼泪就哗啦啦地淌了下來,她抽噎着说:“江大师父,无心死了,好看的小说:!”
那江和尚立时就呆住,手里的酒碗抓不牢,掉到地下砸了个粉碎,他怕自己听差了,逼着锦书又说了两遍,他这才失了神一样坐倒了,可旋即又跳起來追问无心是怎么死的。
锦书将自己的身世家仇重又说了一遍,说到自己在华城打官司,无心就是在那一夜不见的,不用江清酌教她,她自己也深以为事实就是如此:无心一定是为自己探听消息,说不定还听到了什么紧关节要的事,却被人发现了,因此就回不來了,害了无心的一定是玉老头子和自己的叔父,但为了免得江和尚急吼吼地找骆炳韬复仇打乱了整个计划,她沒有提骆二的名字,只咬定无心死于玉老头子之手。
江和尚一口气摔了十多个酒坛,那时正在山寨的聚义分金厅里开宴,百來号人眼睁睁看着江和尚失态发狂,不知所措,就连锦书也觉得江和尚对无心死讯的反应,实在剧烈得不同寻常。
果然,江和尚摔完了酒坛,捶胸顿足,对着來拉他的二当家三当家们瞪起环眼大吼:“你们知道什么?我儿子死了,我儿子死了!”
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无心说过,他记事起,就是江和尚带着他,也许这父子俩的漂泊流浪与江和尚犯色戒还与女子生下小孩有关,反正他带着孩子跑出了寺院,东游西荡,來到枫陵镇时,才真正安顿了下來,他们有了睡觉的地方,在桑家的小豆腐坊蹭饭吃,江和尚甚至做起了二房东有了稳定的收入,无心也与豆腐坊的两个女孩子成了青梅竹马的好友,再沒有比这更让人舒心的日子,也许江和尚觉得这个小镇的生活对无心更好些,所以他在山寨落脚当起了山大王时,并未带信给枫陵镇的无心,也沒打算把他接來当小大王,他希望无心像个平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