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刚把裙摆从马蹄子底下拽出來,忽然身后凭空伸來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腰把她提到了马背上。
“看來我错了,云世子也错了,你不打马球也让人不得安生!”高献之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灰。
锦书勒转马头,催动高献之的坐骑跑向场外。
“喂……比赛还沒结束呐,喂,我刚一击得中,进了一球,正要再下一城,你有事找我,呆一会儿再说不行么……”高献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马听从锦书的命令下场,不甘心地回头张望,口中与锦书打着商量。
“少废话,一刻也不能耽误!”锦书抢过高献之的球杖,把它扔在草地上,跳下马來把高献之拖到球场偏僻一隅:“我问你,云世子送來的白老虎关在哪里!”
高献之挠挠头,答道:“听说皇帝老头在长生苑腾了一座观给它,起名白虎观!”
“长生苑在哪里!”锦书已转向了叶府大门的方向,只待高献之说出长生苑所在,就立刻扯着他直奔白虎观。
“咳咳,白虎观,不是道观……长生苑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进去的……出了什么乱子了!”高献之从锦书的坐立不安里觉出了一点阴谋的苗头,立即跃跃欲试起來。
长生苑是大盛王朝的皇家园林,在安城以北,地跨五县,纵横三百里,苑中养百兽,还屯着北衙禁军之首的左右羽林卫,这是天子射猎游乐之所,你以为是深山老林,只要眼睛看得到,就走得进去么。
锦书自然不能将白虎吃烧鸡这样捅破天的乱子随便泄露,只是又揪着高献之问明了长生苑的根由,又问天子什么时候去长生苑打猎。
高献之料着此事必然不会无趣,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凑这么一脚,便老老实实答道:“皇帝老头近日沒有安排打猎,不过宜春侯的奏请获得了皇帝的许可,明日他将带一些人进苑射猎,我也在其中啊……”
锦书又问守云可在此行之列,听说有他,就知道守云方才所转的念头了,守云是要趁此便宜之机跑去白虎观验证沈林的醉言,若查为实情,或许当即就做点小手脚挽回此不利局面,可惜守云是绝不会再带着她了,她想到这里,就将全副希冀都贯注在双眼里,用这双眼睛望住了高献之。
高献之不由得意起來:“嘿嘿!你想去么,想去你可就得说几句好听的,把我哄高兴了,我才带你!”
“你不带我,我现在就到那些王孙公子小姐里面,把你在一两银子在胡食店里吃一天,吃得人家痛哭流涕的事迹宣扬宣扬……”锦书偏不服这个软,转身作势要走。
高献之嘴角一颤,忙拉住她,低声道:“慢來慢來……带你出來玩,那不一向是云世子的份内之责么,什么时候落在我头上了,倒底出了什么乱子,你告诉我,我就带你去!”
锦书对着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來,等高献之这么大的个头在她面前笑嘻嘻地弓成了一只虾米时,她趴在他耳边道:“你带我去了,就知道了!”
高献之气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太可气了,花了这么大心思,软硬兼施的,结果她遂了愿了,他这里一点消息都沒打探出來。
当日回关府,她就先与关家几口作别,说明要离开几天,随守云去长生苑狩猎,狩猎不是马球,折腾一天两天就完了,听说每次都是三五日的,所以她一走,也好几日见不着了,关母流露出不舍,但一听说是随云世子去的,她又欢喜得紧,赶紧命人去给她收拾包袱。
只有关蒙低着头,一声不出,锦书沒來由地想起上一回在枫陵镇的分别來。
次日天明,锦书就早早地起來,梳洗一番,又取了一身方便骑马的胡服穿上,來到厅堂里向关母辞了行,就出了门,好看的小说:。
她连吃早饭的心思都沒了,夹着一个小包袱从关府后面出來,跑到东市上找着一家卖烤鸡的小食铺,让老板“拿出最好的手艺”來,现杀现烤一只鸡,她就站在铺前等着,等鸡烤得了,又亲自动手把烤鸡拆骨剔肉,鸡肉拆成一条一条的,拌上自备的佐料,用油纸包了一大包。
这些事刚做完,高献之就骑着马到了东市,她赶紧将油纸包塞进小包袱里,又买了个包子來吃。
高献之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沒注意到她身上多了个小包袱,把她拎上马,往长生苑去了,一路上,他几次吸着鼻子疑惑道:“你身上有一股香味啊……”
“是吗?是包子的香气吧!”锦书吃着包子装着若无其事。
“不对,好像是烤鸡,有好吃的别藏着……”他终于发现了她甩在肩上的小包裹,毛手毛脚地要來翻动。
锦书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嗔道:“呆会儿狩猎场里还会少好吃的么,少來打我这包袱的主意,我自有用处的!”这么说着,还是从小包袱里掏出了一个腌渍李子塞到高献之的手里。
锦书一路不是蜜枣就是小松饼,吃个不停,包袱里翻出的花样好像无穷无尽,就是变不出烤鸡來,高献之垂涎三尺,就是吃不着,免不了耿耿于怀,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锦书的这包烤鸡肉就算被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