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听见守云嫌她贵,不觉嘴就嘟了起來,嗔道:“那也就是我,换了别人,你买得更贵,我还帮你打了折扣呢?”
守云看着小红笑道:“我可沒听见你和刺史大人讨价还价!”
小红举起了一只手,摊开手掌,白皙的掌心里拖着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坏笑道:“我趁着刺史大人追你出來的时候,悄悄从灯上揪下來的,如何,这下盘缠有靠了吧,好看的小说:!关蒙那个家伙能攒下多少钱,以后路上你们两人的吃住呀,还得指着我!”
守云望着小红的掌心一时怔愣住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小红你怎么能……那灯既然是已经送给羿大人了,你怎能揪珠子,一來有失诚信,二來又毁坏了苍兄的爱物!”关蒙气结。
“迂腐!”守云和小红回过头异口同声,还一齐给了关蒙两对白眼。
“你叫苍守云!”小红捉到了关蒙话里泄露的机密。
守云不置可否,还是淡淡地笑着:“这个丫头挺机灵的,看來贵一点沒吃大亏!”
“那个刺史大人好像也很怕你……”小红得陇望蜀,继续打探。
“咳咳……仲言,大车馆还有多久才到!”守云王顾左右而言他,真是有些欲盖弥彰。
关蒙忿忿地往前方一指:“还有两条街!”
“刺史大人还提什么……‘小女对云公子也多有记挂’……关蒙,这是怎么回事啊!”小红见守云不肯配合,转去问关蒙。
“咳咳……”守云的嗓子本來好好的,这一路那么故意地咳嗽,都快咳毛了,这会就低哑了嗓子,抢在关蒙回答以前,悄声对小红说道:“小丫头啊!你是做娘娘的命啊!”
“云公子你真是有道之人,连这个也会看!”小红心里还沒放下刚才的两个问題,可她对守云现在说的这句话也很有兴趣。
“咳咳……丫头,你的手相和面相,都泄露了这个天机啊……天机不可说,不可说……”守云装作害怕的样子,低头打稽首。
小红只道守云在玩笑逗乐,只是随着笑了几声,关蒙却又忿道:“这家伙,又拿这一套來骗小女孩!”
“迂腐!”前面高高兴兴的两位又同时给了关蒙两对白眼。
三人在入夜的华城街道上闲庭信步地走着,到一扇后墙上开的小门前时,小红忽然走不动路了。
她认得站在虚掩的小门前的那个沉默高大的仆人,他不是哑奴吗?她也认得这一段墙,认得这一扇门,她知道墙后应有一个人在等着要见她一面。
“你们两个,先往前去吧!”小红已看见哑奴抬起手來,向她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这个大汉不是在春酒擂上赢了钓诗秀才的那位吗?我记得在元宵灯会上也见过他,这么说,这是江家的后门了!”守云的记性还真不差,免去小红一番解释了。
“我该去向原來的东家辞行的!”
“江清酌!”关蒙一听便不肯,想要出言阻拦,早被守云在背上拍了一巴掌。
“走吧走吧!我们两个先去大车馆,把马车赶过來也一样,耽误不了赶路的!”守云连拉带拽的,就把关蒙从小门前拖走了。
小红目送着两人走到街角拐弯不见,才默默地推开小门走了进去,哑奴无声地把门掩好,依旧守在原地,好像是等着一会儿她出來时给开门。
小红穿过园子,不断有爆出新芽的柳条拂在她的脸上,她心里估算着來江家的日子,几乎是整整一个冬天,她在江家温暖的炭炉边猫了整整一个冬天,过的一直是太太平平的日子,这个华城,这个江家,是不是第二个枫陵镇。
绝对不是的,枫陵镇永远是藏在她心底的最温暖最安全的家,而华城里,她的仇人大摇大摆地穿街过市,她恨得咬牙切齿却沒有办法讨回公道,不能施以惩治,华城蕴藏起了她两个不堪回首的噩梦,她本应该远远地躲开逃开才是,她的仇还沒有报,如果此生不能将这件事彻底了结,她恐怕死也不能瞑目,。
何况华城里还有一些人,日日都见时,也不见得多想念,一旦有一天见不着了,就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晴晴,像无心,像江清酌,也许……还有玉蝴蝶吧!如果沒有今天下午在监房里吐着白沫死去的大老鼠,她也会很想念他的。
小红踮着脚走上了藏珠楼三层,江清酌的背影静静地挡在她的面前,与平日并无不同。
“今晚的月色很好!”他的脑后好像也生了一对眼睛。
小红轻手轻脚地走近了些,却沒回答,今晚的月色确实很好,阁楼上沒有点灯,月光照在雪白的窗纸上,屋里被映得白亮亮的,木地板上的缝隙都清晰可见。
“你沒发现,今夜又是一个满月吗?”他背对着小红,像是自言自语,可他用了一个“你”字,显然还是说给她听的。
“我……我要走了!”小红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出口又觉得唐突失礼,搜肠刮肚,才又补上一句:“我果然是输了,师父真是事事都料在前面了,就连派人來探监送点心,也抢在所有人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