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想要跟着玉蝴蝶踏入福升大酒坊的内幕,又不想过早地被人揭开身份,这一条规矩对她而言有利有弊,好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真到了那时候,她不会自己通融么,想到这里,小红禁不住笑了出來,装着听话的样子,鸡牵碎米似的点头。
小红再把自己方才品“十八公”的收获报上:“一定用了松针,有一股子松针的味道!”她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又捋了虎须,江清酌连人带轮椅摔进玉蝴蝶挖的那个坑时,打破了不少酒坛,这么论起來,此酒的滋味,他是早就见识过了的。
江清酌也沒动气,只是让小红回去琢磨琢磨酒的名字,小红一直想到天擦黑才恍然大悟:“十八公”这三个字,不就是“松”字拆出來的么,人家都堂而皇之地放在酒名里了,不用说,自己品出來的这个机密一文不值。
自此小红的日子便活生生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跟着江清酌学下棋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名目,另一半跟着玉蝴蝶练习轻功。
至于那丢失的棋谱,后來守云小道士倒是送了一堆來赔给她,可江清酌翻过以后吩咐哑奴拿到江家的灶间去作引火用,他评道:“此等棋谱,是糊弄小孩子玩的,一文不值!”
可小红不就是小孩子么,不糊弄她,还糊弄谁去,小红还在一旁郁闷上了。
而江清酌也不再理她,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一个小木牌运气,这个小木牌,小红后來是看清了,上面真是玉蝴蝶金钩铁划的五个字“限重一石半”,敢情江清酌吃不起这个亏,胸中憋的那口气一直都沒倒上來。
小红心里暗暗替玉蝴蝶捏把汗,迟早还得出事啊!
立春的时候,又出了件事,让小红在万坛金的男男女女眼里更特别了一些,按照酿酒行的规矩:“小雪淋饭、大雪摊饭、立春榨酒”,到了立春,就要把装在坛子里的酒醪开出來,用木榨箱压榨后澄清,再用特殊的工艺煎上七天才算完。
要完成榨酒,全赖一具大型的木榨箱,由师傅往细麻布袋里装了酒醪扎住袋口,用绳子吊着缓缓放进榨箱里,再抬一块大石头压住箱外杠杆的一端,酒醪在榨箱里受了压,半黄半浊的酒液便打另一端的槽嘴里源源不绝地流出來了,有些像做豆腐啊!只是将卤水点好的豆腐花改成了酒醪,小小的豆腐模具改了一人半高的大木榨,取用的成品由榨剩下的豆腐改了榨出來的酒液。
师傅们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却出了纰漏,那今年新置的细麻布袋居然被重力挤破,酒醪翻出來,酒糟就将酒液的出口堵上了。
以前若出这种事情,就得拆了箱子,清理完了废料再钉上,可这一來费工费时,大家等不得,便有人想到找个小个子的工人,用绳子拴住腰吊到箱子里去清理酒糟,大家先是想到了无心,但无心那几天被打发去郊外的大酒坊里帮工,一时半刻还找不來,正这时,來店里蹭吃午饭的小红跳了出來,自告奋勇地在腰里拴了绳子就下去了。
小女孩子都是最爱洁净的,小红却能把自己扔到那个酒气熏天的箱子里,粘一身臭烘烘、湿乎乎的酒糟出來,屋子里沒风还冻得她只哆嗦,这不得不让大家都刮目相看了。
少东家的这个徒弟沒有收错,这个女孩子绝不仅靠美色争荣夺宠,她还是有几分门道的,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
哪里知道,小红等这么一件事几乎等成了预谋,那一颗挤破细麻袋的尖石头,就是她趁着众人不注意事先扔进去的,爬到木榨箱里,正好研究一下这个大箱子运作的原理,顺带收服一下众人的心,自己只是滚一身脏臭,不过是洗一遍澡的事儿,还是上算的,其他书友正在看:。
再每过几天,酒就煎出來了,喝“收清酒”的日子也就來了,当日里,聚到万坛金酒楼的姑娘还真齐,人数比放假前不但沒少,反而还多出來了。
原來是这些女孩子回去后,将这里的情形对家里人一说,大家一听还有这样好的事情,又多了好几家动心的,有些是女儿家自己愿意,有些是家里大人撺掇的,总之就多來了十好几个。
这一窝蜂來的,一顿酒都喝趴下了,全仗着小红和赵婆子熬了醒酒汤一个一个捏着鼻子灌,等她们醒转了,就安置到原先女工的住处。
次日里,赵婆子又在这拨女孩子里略略挑选了挑选,拣了十几个模样讨喜更兼嗓门清亮的,其余的还发了路费打发了回去。
被选中的姑娘呢?东家那头早给准备好了鹅黄裙衫,一拉出來就去换衣服,人人盘两只小抓髻,抓髻上扣两只黄澄澄明灿灿的黄铜小酒坛,看着让人又想乐又想骂她们东家整人。
赵婆子端过只錾金黄铜的托盘來,上面是满满一托盘十个黄铜小酒杯,她连比带划地讲授了一通,上街应该怎么喊,见人应该怎么说。
只培训了一上午的工夫,这支又好看又古怪的队伍就被拉到了街上。
一上街,这些姑娘就明白应该怎么做了,因为大街上,另一拨人已经忙活了一个上午,将标准的样子示范了出來,只要跟着学就行。
那另一支队伍啊!一个个穿着红衣红裙,全身上下用金线绣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