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2-26
泪水滴落脸庞,陈彰零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自从哥哥走后,他本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什么是眼泪了,而如今,他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只想痛哭一场。就这样一直哭下去,什么也不要想,忘记所有。
就让他软弱一次吧,将一切痛苦留待千秋过后他不愿去想。而他的哥哥陈彰霄,仍旧在当初苦寒的闭关山洞中,隔着厚重石门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望,目光悠长。
一如他们都还在当年,无忧无虑不知疾苦为何物。
“彰零……别哭了。”
在他幼年总是哭闹不止的时候,不善言辞的哥哥就总是用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地安慰他。
“别哭了……”仿佛耳畔又传来泥人张的声音,陈彰零莫名地想笑,竟然都出现幻听了么。
“我没事,你不要再哭了,好看的小说:。”
陈彰零一惊,这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自己的幻听!他看着躺倒在身边的人:“你……”
泥人张从地上站起来,还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目光温和:“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
陈彰零又惊又喜,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眼中仍是难以置信:“你,你真的没事?”
“嗯,我很好。”
熟悉的话语落在耳中,陈彰零想起自己那天收到亘元的玉简传讯,赶去找泥人张时,泥人张问他过得如何,他便是如此回答的。
一字不差。
“那就好。”陈彰零站起身,语调忽然就冷漠下来。
想了想,陈彰零又道,“你能看见了?”
“嗯,我……”
“那很好。”陈彰零快速打断他。
两人无言对立,一阵静默。
还是泥人张率先打破了寂静:“咳,那个……我想,应该是因为赵万莲以前给我下过毒的原因吧。我以为修为恢复了就意味着毒解了,哪知那毒竟是这样霸道。”
“哦。”对方依旧反应冷淡。
“因为我中毒一直未能彻底得解,所以方才被婆罗花划伤,体内原本的毒反而被压制了。故而不仅没有事,双眼反倒能重新看见了。”
“嗯。”
泥人张苦笑着继续说道:“至于皇帝突然毙命,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之前目不能视,看不见任何东西,自然也不知道皇帝是在喝茶过后才死的。
陈彰零看向远方,故意躲过泥人张的视线淡淡道:“皇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流出黑血,看着像是中毒。而我想,唯一有机会有可能下毒的,就只有赵万莲了。”
“赵万莲?她为何如此?”泥人张问道。其实他完全能推测出来,赵万莲跟龙隐湖感情甚笃,却被逼无奈嫁给决铩宗宗主,心里必定是恨的。而皇帝还利用龙隐湖对付决铩宗,赵万莲给皇帝下毒也是合情合理。
只不过么……泥人张看着陈彰零。他问这话只是想叫陈彰零多说几句罢了。
泥人张委婉地递过来一个台阶,可惜陈彰零并不吃这一套。他转过头冷冷道:“别跟我说你会猜不出。”
泥人张不太自然地摸摸鼻子。心里打的算盘被人看透了是一回事,被人拆穿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不由得有些尴尬。
事实上,他们二人的推测几乎与实际情况完全相同,只不过少了一点。赵万莲给皇帝下毒,也是为了报答陈家兄弟二人。但赵万莲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为了偿还陈家兄弟而在皇帝茶中下的相思豆种,竟间接地救了自己的女儿一命。
否则,若是皇帝没死,而泥人张真的做人质换回灯儿,陈彰零定然会一怒之下拿灯儿的性命撒气。
而同样,世事难料,若泥人张不曾救下灯儿,立下的誓言应验后他便失去修为。到时候不仅没有了半点灵力,还依旧是个瞎子。
但泥人张拼命救下灯儿,虽然誓言应验再度失去了修为,却居然也因祸得福,借着婆罗花了压下了体内沉积已久的毒,双目复明。
这大概,可以算是好人有好报吧?泥人张想,不过这话他却没法和陈彰零说,。
陈彰零这时候正在气头上,对他说的任何话都是绝对不会认同的。
他知道陈大宗主还在生气,但不管陈宗主还是陈彰零,这个人永远都是自己弟弟。弟弟么,当然会闹小孩子脾气了,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少不得要哄一哄。尽管他也曾为陈彰零不理解自己的苦心而略有芥蒂,但……算了,谁让自己是当哥哥的,只有自己先退一步了。
“之前,我之所以没有立即答应你回到决铩宗,是因为我没有想到,你会决定与宗门共存亡,直到你离开的时候我才看出这一点来。而阻止你杀赵万莲,也是担心你杀气过重,会堕入魔道,并非为别的。”泥人张慢慢道来,陈彰零冷却的眼神终于柔和下来。
原来一切,都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他就像一个别扭的死小孩,固执地记着仇,不肯原谅。把好意都当做伤害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