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丁老弟了,”周文平简单寒暄之后,等丁光耀打开门,赶紧走了进去,朝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的李自国,恭敬又着急地说:“李书记,这么晚还来打扰您,实在是有件急事,要向您汇报。”
李自国肥嘟嘟的大宽脸微微笑着:“文平啊,什么事把你急得这样?先坐下,慢慢说吧。”
心里担忧着,周文平可不敢坐下,他试探地说:“李书记,区电视台记者今天到我们镇,采访了通村公路的事,还是、还是坐区委书记的车来的。”
“什么?”李自国有着高度的政治敏感,脸色微微一惊,转瞬即逝,收敛了笑容道,“区电视台下来,县里怎么不知道?还是区委书记的车送来的,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有点不妙啊。你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周文平当然知道,县里的宣传一般都是本县电视台采访,有好新闻才送到区里和市里去,即使区电视台要下来采访,一般也会通知县委宣传部,而这次悄然而来,全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被李自国质问,他额头上就冒出了汗,立刻胆怯地认错:“都是我一时疏忽,我向您检讨。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周文平就把陈子州下放到山村锻炼,主动承担修路大任,搞收购站筹钱修路,以及区委书记的越野车到镇里两次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当然,关键的地方,陈子州撞见奸情被贬,自己联合车正国陷害陈子州等阴谋,周文平一字未提。
说完事情经过,周文平紧张地看着一脸肃穆的李自国,又解释道:“我觉得陈子州可能是暗中来镀金的,区委这样做,也许就是为了帮他炒作一下政绩。”
李自国微微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突然双目一道寒光射向周文平,厉声道:“周文平,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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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县委书记李自国一声喝问,周文平心里吓了一跳,脸色微变,又迅速保持镇定,摇摇头怯怯地说:“李书记,事情就是这样,也怪我觉悟不高,第一次发现区委赵书记到镇里时,就该来向您汇报。”
“周文平,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李自国这下虎了脸,质问道,“记者是区委书记的车送来的,还没给县里通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区里对县里在陈子州这件事上,很不满意!这就是给我们县里一个暗示,一个警告!”
“还有,村官一般都是在镇里工作,你为何会把陈子州派到村里去?如果不是你对他有意见,区委书记的车两次到镇里来看他,你为何还不把他调回镇里?”
“李书记,我、我错了,我向您检讨,”周文平没想到自己一字未提,还是被精明无比的李自国看出了破绽,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陈子州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处处跟我作对,我就把他弄下村去磨练磨练,谁知道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这不是着急,向您汇报来了吗。”
李自国心里气恼不已,但多年的修炼,让他只是沉着脸,事已至此,追究无用,只有弥补,弥补好了,还是能跟区委关系再进一步的。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下说:“周文平啊,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好了,我暂时也不批评你,我问你,关于这个陈子州,家庭、亲朋这些关系,你了解清楚了吗?”
周文平急忙道:“他的所有情况,我都派人仔细调查过了,他是市里老城区黄桷垭的人,还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死了,母亲后来出国了,成了孤儿,上大学的时候,爷爷也去世了。”
“奇怪的是,听说他家没有任何亲朋来往,唯一的一个朋友就是他大学同学滕子峰,他又怎么会跟区委书记拉上关系了?”周文平最后又补充了这一句,其实,这一点疑问,才是他一直逼迫陈子州现出原形的真正原因,他压根就不相信区委书记会是陈子州的亲戚。
李自国指着他批评道:“你真是一叶障目啊,现在赵书记的车子带着记者来,这已经是在警告了!难道赵书记有个什么亲戚,还要告诉你一声不成?”
周文平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幸好自己及时来汇报了,他擦擦额头的汗水,唯唯诺诺地问:“李书记,那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自国略微思索,肥嘟嘟的手指在办公桌上用力地敲了敲:“只有立刻进行弥补了,周一上班,你就马上把陈子州调回镇里,不,仅仅是调回镇里还不够,还得给他安排一个职务。这样吧,他才工作半年,试用期还没结束,就先额外给他党政办副主任的任命吧,这也是向区委表明我们的态度。”
啊,周文平略一惊讶,就立刻明白过来,县委书记就是县委书记啊,一瞬间就能风云变幻,他堆笑道:“好,李书记,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周一就落实!”
看着周文平出门以后,李自国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对周文平还是不大放心,